迷你卡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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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盘生赶到那村子,天早已漆黑一片,夫妻两还是先找到了那媒婆家, 媒婆是个相女人的行家,一看凝芳的身材便知道了货色的好坏,脸上顿时露出了 喜色,却早被那夫妻看在了眼里,自然价钱就会涨上许多。
媒婆心里有底,多给一些她还是能赚到,所以也不在乎多给那么点,那想娶 媳妇的人,可是化的政府给的钱,应该也不会心疼,她给他做媒买来了女人,赚 一点辛苦钱那也是应该的。
夫妻两人没有逗留,把凝芳的鞋子留下后连夜就回去了,媒婆也不会留凝芳 在家里过夜,她还想早点拿到那笔钱呢。
她从房里拿来几条绳索,把坐在凳子上的凝芳拉起来,用绳子捆住她的大腿 根部,缠了好几道,又拿一条绳索捆在她的膝盖上方一点,中间却留有一段距离, 好让她行走时能稍稍迈开步子。
媒婆拉着凝芳试着走了几步,看她的姿势觉得还可以,便把她眼睛上的纱布 摘了下来,凝芳借着火烛的光芒这才发现,屋里居然只有媒婆和自己二个人,心 里便盘算着是否能有机会对付一下这个女人,关键的是现在她的腿被她捆住了, 很难有效地反抗。
出了屋子,媒婆从墙角里挑了一根细细的毛竹条拿在手里,又拿了一条绳子 拴在凝芳身后的的绑绳上,让凝芳走在前面,她右手拿着那根细竹条并牵着绳子 在后面押着她,左手还提着一盏煤油灯,照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小道。
凝芳在暗淡的光线下小步地往前移动着,不时地那媒婆会拿细竹条抽打她的 臀部,指挥着她方向,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跟她说着话,一本正经地开导凝芳。
路虽不远,可凝芳的行走也实在太慢了,绑着的膝盖被绳索勒的疼痛起来, 不得不又放慢了速度,媒婆倒是很耐心,有时还过来搀扶一把,只是那细竹条也 不忘抽打几下。
凝芳疼痛的时候便会“呜呜”地哼几声,内心虽然很愤怒,却不能对媒婆发 泄,黑夜里也无法用眼神对她表示自己的意愿,希望她能解开那膝盖上的捆绑。
媒婆大概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慢条斯理的说道:“女娃子,别叫唤,我可不 会给你松绑,我一个老婆子可跑不过你……”说到这里,她手里的细竹条又抽了 一下,还提起灯来把凝芳的脸照了照。
“到了男人家里,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你男人自然会给你松了绑的,好好的 过日子,别指望着以后往外面跑,这山里可没人来体贴你,只有你男人才会体贴 着你,好好记着啊。”
媒婆的话倒让凝芳有了一丝忧虑,心里的一点希望也感到有些渺茫起来,不 知道所谓的男人家到底是什么样,如果对她严密控制的话,那她面临的将是非常 严峻的问题,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前面大概就是该到的地方了,凝芳猜想着,因为那里有两间屋子还亮着灯火, 灯火中还能看到有几个人在忙碌着。
果然,媒婆把她带到了那里,爬上几级高高的台阶,便进了那屋子,屋子里 居然还有三四个忙碌着的老太婆,见媒婆来了,便都住了手,眼光齐都看着凝芳, 早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媒婆一见她便问道:“小妮子,你哥呢, 去把他叫来。”
“我哥在后面,我去喊他”小姑娘跑向后屋,不一会便有一个后生和一个姑 娘一起走了出来,小伙子挺秀气的,不高的个子,看上去有些内向,大概也就二 十岁出头吧。
那姑娘倒是蛮文静的一个女孩,皮肤有些黑黑的,长的不是很漂亮,但身材 发育得却很丰满,大概是山里干活锻炼的,看样子不过也就十八九岁。
媒婆正在把凝芳往屋子中间的那个柱子上拴着,那几个老太婆七嘴八舌地低 声说嘀咕着,对那站立在柱子前毫无反抗能力的凝芳指手划脚着,虽然看不见脸 蛋,但那身段还有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却是她们很少见到过的,最起码这山里 可没有出过这么好看眼睛的女人。
小伙子一出来,老太婆们就说上了:“盘生啊,你家真是时来运转咯,啧啧, 你妹子明天嫁人,今晚你家就给你添上了一个女人,瞧这模样,嗯……是个好兆 头啊,我看那,过两天也把喜事办了……这都是你们死去的爹在阴间照应你们哪。”
盘生脸上不知是因为灯火映照的,还是有些紧张,红红的像是很害羞的样子, 他看了看已经被拴牢在柱子上的凝芳,想对媒婆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而媒婆已 经把那拴人的绳扣打了结,一转身便拉着盘生的手进了里屋。
凝芳紧倚着柱子被捆着,知道自己想动也不可能动得了,只是那些老太婆的 眼光像要在她身上搜寻什么似的,让她很不自在。她不想理睬那些老太婆的话语, 却看了一眼面前那个也在看着她的女孩。
女孩好像心情很好,见凝芳看她,便回了个笑容,笑容很灿烂也感染了凝芳, 让她觉得女孩心里一定有喜事。
凝芳环顾了一下屋内,这才发现屋内到处都呈现出一派红红的喜色,那些堆 放着的东西,一看就是人家送来的礼品,有些都用红绸子扎着,也有贴着红纸的, 看样子就是这家人家要办喜事。
难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要把我绑来这里成亲?凝芳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知 道他们下一步想怎么办,不由得把身子扭动了几下,还“呜呜”的哼出了声来。
那姑娘很恬静地看着她,轻轻地走到凝芳面前,用手给她捋了捋额前一辔滑 落的头发,神态有羡慕也有安慰,说道:“别怕,到了我家就是我嫂子了,我哥 是个好人,他不会欺负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哥。”
凝芳听她说话,那柔声柔气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个在家里很温顺的女孩,而 且还很体贴她的兄妹,不仅对她有了好感,她温和地看着她,虽然不能言语,却 把那种温和与赞许默默地传递给了她。
媒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就出来了,脸上的喜气实在难以掩饰,她走到姑娘 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菊子,明天就是你的大喜咯,可别把你 哥给忘咯,到时候也要回来看看你哥,还有你这马上也要成亲的嫂嫂……嘿嘿嘿 嘿”媒婆看了看凝芳,皮笑肉不笑地样子。
“谢谢阿婆。”姑娘道不忘替她哥哥谢一声。
盘生也出了里屋,却没看凝芳,又忙自己的事去了,那个一开始出现的十一 二岁的小女孩,此时带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又出现了,两人站在凝芳身前好奇 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菊子的姑娘,小男孩问道:“大姐,她是谁呀?干吗绑 在这里呢?”
菊子一把把他拨转了身向里屋推去:“回去睡觉了,小孩子不管……”两个 小孩被她推进了屋子,她把门关上就小声地说道:“这是你们新来的嫂子,以后 姐姐走了,可只有哥和嫂子照顾你们了,你们可要听话,梅子,你要照顾好弟弟, 别让他老是哭闹,要不然姐姐也不放心走,听懂了吗?”
两个小孩似乎很懂事地点了点头,菊子说道:“好了,你们先上床睡觉,外 面的也该忙好了。”两个孩子倒是听话,各自睡觉去了。
屋外那些老太婆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屋内也整理得干干净净,似乎就等明 天娶亲的过来迎娶新娘子了,半个时辰后,热心的老太们慢慢都散了。
菊子把大门闩上,就留了一盏灯在那桌上点着,盘生被她叫了出来,她轻声 问道:“哥,你咋还不把她带进屋子呢,就绑在这里,你不怕被老鼠咬着?”
盘生偷眼看了看凝芳,见凝芳也在灯火中看着他,他的脸又红了,话也不说, 就把拴着凝芳的绳索解开了,菊子上前帮忙,搀扶着凝芳就要进盘生的房间,盘 生有些着急地说道:“菊子,还是……还是先到你屋里吧……这……别……”
“干什么呀?你钱都给了,早晚还不是你的老婆?干嘛那么胆小?”菊子跺 了一下脚埋怨起他来,可看盘生一脸的紧张和尴尬,便也消了消气,把凝芳带进 了自己的房间。
凝芳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知道今晚不会有意外发生,内心倒对盘生有了好 感。
眼前的房内堆了许多物品,都是结婚的用品,虽然不多也很土气,但却给屋 内充满了红红的喜色。
床头上有一张照片,是一个长得很清瘦的年轻人的脸,凝芳估计这个大概就 是菊子的新郎了。
盘生看她们进了屋子便要出去,被菊子叫住了:“哥,你急着走干吗?帮我 把她抬上床啊,你看你,这又不是我的媳妇,你都丢给我干吗?”
盘生不得不和菊子一起,把凝芳抬到床上,然后赶紧就出去了,菊子看着他 的背影嘟哝道:“大男人还怕羞,亏你还娶老婆呢。”
菊子把床上的东西往里面挪了挪腾出空间来,把凝芳放倒后,就开始解开她 的衣衫,看她浑身都被捆绑的结结实实,似乎放了心,这才找了一条布带把凝芳 的脚给捆紧了,然后脱去她的衣衫,盖上被子,她也脱了衣衫赤裸着身子钻了进 去,山里人好像都有这个习惯,似乎穿着衣服睡觉太累赘,菊子也是如此。
也许是明天就要嫁人,她有些兴奋,黑暗中居然跟凝芳说起话来,说的自然 是他们的家事,凝芳此时也无法入睡,便耐着性子听她说了起来。
原来菊子家兄妹四人,前两年父亲在一次挖井的时候,因为井壁突然塌方, 正在下面挖井的父亲被压死了,本就不能忍受这里贫穷的母亲,撇下了他们兄妹 四人也跟人跑了,这下,孩子们可就断了生活来路了,本来靠父亲挖井赚点钱作 学费的盘生也被迫辍了学,后来镇里给了他们一些补助,加上母亲没有带走的父 亲的丧葬费,他们的一个远房叔叔帮着让人给盘生找一个女人,也算能给家里多 一个照顾孩子的人。
恰好外村有人来说媒,看中了盘生的大妹子菊子,于是决定先把菊子嫁过去, 男方会给一些彩礼,这样家中也不会太寒酸,也算为将来盘生娶媳妇打一点基础, 菊子一直没有上过学,但知道哥哥的辛苦,自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况且哥哥辍 学一年多了,很想复学再考高中,做妹妹的理应帮助,于是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只看过男方的照片,并未见到真人,但她心甘情愿。
凝芳心中也很为她家的遭遇感到难过,但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隐隐的感 到自己脱身的机会越来越大,这些孩子还不是那种非常愚昧的人,尤其是那个盘 生,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种无奈和理性,或许这就是自己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她一定要寻找机会和他沟通。
菊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外面的虫声却越来越响,凝芳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
清早,家里忙碌的声音把凝芳给惊醒了,身边早就没有了菊子,凝芳猜想着 她现在一定在梳妆打扮,穿的也一定是一件大红衣衫,或许还会在耳鬓插上一枝 山上刚采摘下来的娇美野花。
门打开了,菊子就站在门口,果然穿了一件红衣衫,只是衣衫有些小,把她 那颤巍巍的胸脯裹得高高隆起着,她看着凝芳,有些娇羞地说道:“哟,你醒啦, 还是再睡一会吧,今天忙完了,我哥会来陪你的。”
见凝芳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脸上一红:“这……
这是我娘的衣服,太小了,哦,你要不要起来上茅房?我带你去。“她拉着 衣服下摆,显然是在遮掩窘境,却没想到把胸脯突起的更高了。
“呜……”凝芳表示很想去茅房,菊子便解开了她脚踝上的布带,搀扶着她 到了后院。
再回到房间里时,菊子便问她,是不是想看看等会儿热闹的场面,凝芳把笑 意都写在了眼睛里,菊子自然明白了,便让她坐在窗前,那窗户便是对着屋外场 地上的,迎亲的队伍就在那场地上来迎娶新娘。
恰好此时盘生进来喊菊子,菊子便把他叫住了,让他帮忙把凝芳重新捆绑在 窗前床上,盘生似乎不太愿意插手,但拗不过菊子的神情,也怕破坏了她今天的 好心情,便答应了。
一切都是顺着菊子的指挥来的,先把凝芳的腿脚都蜷曲起来用绳索捆紧了, 让她跪着坐在窗前的床上,又都解开了她身体上的捆绑,稍稍让凝芳恢复了一下 知觉后,又五花大帮着重新捆绑起来。
这菊子还是挺懂事的,一边捆绑着,一边不断安慰着凝芳,嘴里的那几声嫂 子,把凝芳叫的似乎已经跟盘生成了亲似的。
凝芳上身获得自由的那一刻,几乎就要反抗,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完全能 够制服眼前的这一对兄妹,可是突然间她放弃了,内心觉得不应该在菊子这么大 好的日子里起波澜,她的反抗一定会让他们这个家感到恐慌,也许会出现大的变 故,这是凝芳心中所不忍心的,她觉得获得自由的机会应该在今天以后会有很多, 因为她看出了盘生的正直和善良。
她要让菊子今天能够高高兴兴地嫁出去,让一个充满贫困和磨难的家庭能有 一份充满希望的幸福感。
她终于再一次失去了自由,盘膝坐在床上,身子被捆绑的紧紧的,嘴也堵塞 得严严实实,面对着窗户外暂时还冷清的场子,心情居然很平静。
一个来帮忙的老太端来了一碗点心,放在了桌上,碗里的园子有红有绿也有 白,那是象征喜庆的。
菊子解除了凝芳嘴上的堵塞,非常耐心地喂着她吃了,似乎现在她不是今天 喜事的主角,照顾凝芳才是她的正事。
此时有人来喊她,大概马上迎亲队伍就要来了,她答应了一声,便又拿起一 团干净的棉布塞住了凝芳的嘴,还把那些绷带严严密密地包住了她的面部,然后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凝芳的脸,轻声说道:“嫂子,以后我可能很少来了,我哥就 交给你了,你不用害怕,我哥可是个好人,大概你比我哥大?我哥也二十一岁了, 他的心肠好,保证亏待不了你,你放心,我走以后,我让我哥好好待你,只要你 踏踏实实地跟我哥,他一定不会再捆着你,要知道,我哥娶你,把我家的钱都搭 进去了,连我弟妹以后准备上学的钱都花了……”说到这里,菊子掩着嘴说不下 去了,泪水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凝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贫穷带给人们的境遇竟是如此 的大不同,纯朴的心灵又被多少愚昧给玷污了。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凝芳动了动被捆得紧紧的身子,探头看了看窗外,窗户 关着,破碎的玻璃被好多条胶条粘着,所以看起来实在很模糊,但场子里隐隐绰 绰地倒也人多了起来。
好不容易鞭炮和喇叭响了起来,终于迎亲队伍来了,一顶看起来很陈旧的轿 子被四个壮汉抬着,轿子上的红缎子都脏的几乎变成黑色的了,轿帘也有了几个 破洞。
后面跟着一头驴子,驴子背上铺着红布,上面骑了一个后生,披红挂绿的看 起来挺兴奋的样子,到了场子上,他还是坐在上面却不下来。
抬彩礼的人把彩礼都抬进了屋里。
又是几声爆竹以后,屋里的人们早把打扮好的菊子拉到了门口,就等着那新 郎下来搀扶新娘入轿,没想到新郎还是不下来,只是一味地看着菊子笑,此时一 个五十多岁穿得比较整洁的男子,来到驴子前,把那新郎抱了下来。
人们正奇怪,却发现新郎居然不会走路,两条腿站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站立不 稳,两只手也一甩一甩的,原来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
菊子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一下子眼冒金星,几乎要昏厥过去,幸好身边 的几个女人赶紧扶住了她,菊子苍白的脸色让周围的人害怕,四周也寂静下来, 都让这个场面给惊呆了,谁也不知道新郎居然是个四肢不能行动的残疾人。
一声呜咽从菊子的嗓子里悲愤涌出,新郎父子也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 是好。
突然,菊子大喊一声:“滚,给我滚……”然后就返身往屋里跑去,一下子 就扑在了凝芳的身边床上恸哭起来。
凝芳隐约感到发生了什么,但却没看得清楚,现在自己被堵着嘴,想安慰几 句话却也无法开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悲哭不已。
有相好的邻居便劝新郎家的,把这个婚事退了算了,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做人 事呢,岂不害了人家姑娘,新郎父子也不知如何是从,但仗着自己带来了很多的 亲戚和帮忙的村里人,倒也不怕菊子他们悔婚。
盘生硬着头皮跟新郎父亲商量,希望他把婚事退了,新郎父亲却提出把钱退 给他,原先给的二千块钱要还,还要陪他们彩礼钱和悔婚钱。
盘生这下傻了眼,他的钱都买了捆在床上的那个女人了,现在哪里有钱来还 给人家。
这下双方就僵持住了,一些看不过去的几乎便要打了起来。
倒是村里人给盘生出了个主意,让他把那捆绑了的女人给那新郎父子带回去, 也省得害了自家妹子,盘生心里动了动,但却没敢答应,他想听听菊子的意思。
菊子早把他们的想法都听明白了,自己也思量了很久,这才作出了一个决定, 起身后毅然擦了擦眼泪,对盘生说道:“哥,你不用担心,妹子不会连累你,你 以后可要好生待弟妹,妹子走了,你多保重。”她心里可不愿让这个哥哥鸡飞蛋 打,把好不容易买来的媳妇又送给了别人,她决定嫁给那个小儿麻痹症。
新郎父子一听这个消息,自然喜出望外,赶紧催促着把一些礼仪都做完了, 这才让他们随行的女人上来把菊子带到了轿子前,他向那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们很能心领神会,取出绳索来就把菊子牢牢地五花大绑起来,原来他们早有 了准备,为的就是防备对方悔婚,此时,虽然菊子已经答应嫁给他儿子,但终究 心里不踏实,怕她再突然反悔,于是便让人把她捆绑起来架进了轿子。
菊子没想到他们会把自己绑起来,还没喊叫出声,早有人把毛巾塞进了她嘴 里,随后就被捆在了轿子里的轿杠上,眼睛上也被蒙上了黑布,黑布缠得紧紧的, 还顺带把嘴也绕了进去,却是不让她吐出嘴里的毛巾。
盘生蹲在门口捧着脑袋,一副痛心和无奈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定的几桌酒饭早已摆开,可是居然没人入座,人们在交头接耳中渐渐散去。
喇叭声又响了起来,那是新郎家的迎亲队伍开始回程,那顶陈旧的花轿在一 颤一颤中渐渐远去,留下了茫然的人们呆滞的目光。
唢呐声不再充满喜庆和幸福,渐渐远去的是凄惶而悲伤……
二个月以后,菊子在偷偷跑回来后的那个夜晚,就在霏霏的春雨中,吊死在 了村头土岗上的那棵树上(这是后话)。
盘生果然是个有文化的后生,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他便来到了房间里,就 在菊子出嫁前,他心里就有了决定,如今便是实现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要把凝 芳放了,他觉得自己是个能够凭劳动换来收获的人,当初被迫托人买媳妇也是出 于无奈,没想到买来的是个并不是自愿的女人,看到她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他 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想亏欠别人什么,不管是心灵的还是其他的,他读过书也 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所以他要做自己不会觉得亏心的事。
他知道自己买的这个女人,也让妹妹菊子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如果就这样放 了,也许是对妹妹的一种打击,辜负了妹妹的心愿,但内心的煎熬还是战胜了这 种彷徨。
希望以后妹妹回来,再和她解释他此时的心情。
当他动手解开凝芳身子的捆绑时,绳索下的肌肤让他莫名的心跳,他从没如 此直接地碰过女人,还是一个眼睛和身材如此美丽的女人。
那些绳子缠绕的地方居然都是那么敏感,他的手不得不触摸着,内心也在煎 熬着,几乎就要打消释放她的念头,但目光触碰到凝芳的眼睛时,他看到了鼓励 和信任,也感觉到了一种温柔和企盼。
绳索都被解开,唯有那嘴上的绷带他红着脸没有动手,他不敢触碰凝芳的脸, 他实在太胆小,一转身便出了屋子。
凝芳获得了自由,她很欣喜盘生能如此的洁身自好,也欣赏自己看人的眼光, 是如此的准确。
她面对镜子,解开了那些紧缠着自己嘴部的绷带,抽出塞着嘴的布团后,还 不忘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和衣裳。
盘生为她做了一顿很不错的晚饭,没有多少荤腥,但却是很新鲜的,他觉得 现在她是客人,应该好好的招待一下。
他隐隐的有一种幻想,希望凝芳能够自己愿意留下来……
两个还小的弟妹也在座,一脸偷偷掩饰的兴奋,不停地看着凝芳。
凝芳也在看着他们兄妹,平静的气氛不是很快乐,她的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 希望以后能再来到这个地方,她要把盘生的弟妹带回到她的世界里,让他们获得 其他城里人所拥有的权利和幸福,也许这是一种关爱,也许这又是一种报恩,凝 芳已经无法判断,她希望愚昧不再蔓延,人性能够得到更好的延伸。
深夜,盘生又做了一个决定,那是当他知道凝芳是警察时,在他愕然和庆幸 之后作出的,他要送凝芳上路,要把她安全送到目的地,虽然自己可能保护不了 她,又或许她更本就不用他的保护,但他需要心安理得地面对以后的生活。
凝芳欣然接受了,因为自己身无分文,又不认识山路。
第二天一早,盘生起了个早起,想早一点和凝芳上路,那是为了避免被村里 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可一出屋子,便被邻家那个老太太看见了,老太很奇怪,,似乎昨天还看见 凝芳是被捆绑着的,居然一个晚上以后便能自由地跟着盘生出门,心里开始犯了 疑。
盘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解释,顺口便说道:“六婆,我……我带她去邻村 找村长开个证明,以后可以……可以办手续……”他结结巴巴地编了个谎言。
六婆倒是很热心,一把拉着盘生到了一边,低声地说道:“你个娃子,怎么 那么不懂事,花那么许多钱好不容易买了个媳妇,这就糊里糊涂地带她出山,一 个不小心被她跑了,你咋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六婆,我……”盘生平时受过她很多的照顾,也很尊敬她,此时心里有话 却不能对她说,一时没了主意。
六婆干脆地说道:“你等着,我来帮你。”说完话,“啪啪”地就敲响了隔 壁的大门,居然被她又叫来了两个男子,手里还都拿着绳索之类的东西。
六婆也不理睬盘生,径直走到凝芳面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 “姑娘,我们家盘生可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把他骗了,想这么久溜走那可没门, 走,跟我回屋里去,要出去也得过了门成了亲再说。”
凝芳一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盘生焦急又没办法的神情,便知道他 一定很为难,便用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拿定主意,而自己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随时进行必要的反抗,她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柯兰一定很需要她的帮助,她必须 要回去。
盘生明白凝芳的意思,便上前拦住了六婆:“六婆,没事,我们都说好了, 她愿意留下来,我们真的是去开证明的,她……她说一定要办个合法的证明,才 肯做我的……我的……女人,你就放心吧。”
“真的?孩子,你可别骗我,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六婆将信将疑,思考 了一下,又说道:“那你先把她捆上了,要不然我不放心,来来,你们几个过来, 把她捆了……”六婆招呼着那两个拿着绳索的男人。
盘生脸色也变了,想要上来拦阻,却被凝芳用眼色制止了。
两个男人倒是利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凝芳给反剪了双臂,牢牢地五花大绑 起来,那绳索就像生了根一样,紧紧地贴附着她的身子。
凝芳完全放松了身子,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任由他们自在地捆缚着,六婆 看她还算乖巧,脸色倒也显得轻松起来,还安慰道:“姑娘,别怪老婆子多事, 那也是为了你们好,以后老婆子还要靠你们多照应呢。”
凝芳没想说话,身子被他们扭来扭去的捆绑着,她只是看着那绳索在身上绕 来绕去,并隐隐地陷入肌肤。
六婆虽然嘴上客气起来,但手里还是一样不留情,一条毛巾按在凝芳的嘴上 揉了几下就塞进了她嘴里,凝芳“呜呜”了两声,居然没吐出来,便甩了几下脑 袋表示了一点抗议,齐肩的秀发呼啦啦地就飘散开来,脸也憋得通红。
看看捆绑结实了,六婆似乎还不放心,又在凝芳身上摸索了一遍。似乎在查 找有没有暗藏利器,却发现了她塞在胸口衣襟里的口罩,便抽了出来,那下沿的 带子还挂在凝芳脖子上呢,便把口罩往她嘴上一扣,上面的两条带子便紧紧地系 在了她的脑后,这下便兜住了她的脸和嘴,又把下沿的带子重新紧紧地收紧了打 了个结,并把口罩仔细地拉扯遮掩好,那嘴里的毛巾大概是不会被吐出来了。
“大柱子,你陪盘生一起走一趟吧,路上小心些,别出了什么乱子。”六婆 吩咐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男人应了声便拉着凝芳的胳膊就要上路。
凝芳一听,心里掠过一丝隐忧,希望不会对她不利,再看一眼盘生,似乎他 倒是有了信心了,脸上很平静,便也把心放了下来,估计盘生还是有办法能够应 付这个局面,其实只要盘生不改变主意,对付大柱子应该还是有可能的,虽然身 子被捆绑,但腿脚却是利索的。
山道细长而绵延,忽而穿行在树林间,忽而又蜿蜒在小溪旁,那青山绿水无 不透着葱郁的生机。
阳光今天也起来了,把嫩嫩的绿叶照得几乎透明般,走在其间,宛如同绿色 和金色混成了一体。
凝芳夹在一前一后两个男人中间,不能自由言语,但却能很自由地欣赏着美 丽的景色,不知为何,居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这里的人们有朝一日也富裕了, 把这里开辟成最美丽的风景区,那来到这里的人们,特别是年轻美丽的女子,大 概不会再像自己现在一样,被捆绑堵嘴押解在山路上……也许还会有很多年轻漂 亮的女子愿意嫁到这青山绿水间。
盘生走在前面,走得很小心,总是不断地回头为凝芳撩起挡在路上的荆棘, 不时还要搀扶一下,凝芳也对他报以感激的眼色。
转过了几道山梁,便有稍宽一些的大道展现在眼前,大柱子不明白盘生要带 凝芳去哪个村子,便问了一句,盘生居然没有理睬,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 然后说道:“柱子,再走一段路,前面山坡下有个小饭馆,咱们喝一杯去?”
大柱子倒是个爽快人,看看也将近中午了,一摸肚子干脆地说道:“行,喝 一杯。”神情立刻振奋起来。
果然,那间小饭馆已经开门在等客了,说是小饭馆,其实就是一件很简陋的 土坯屋,外面搭了个凉棚,后面也用乱石头砌了半人高的一块地方,算是生火做 饭的地方。
屋门窄窄的还挂着帘子,两个人同时进出的话得侧着身子才能过。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见有客人,挺热情的便招呼开来:“来来,快 进屋,几位是……”他的眼睛看了几眼凝芳,脸上依然微笑着。
盘生知道不必避讳他们,前几年和他爹出山的时候,也在这里见到过被捆了 身子的女人,爹也没在意,何况这家小店的老板,那一定见的比他要多了。
桌椅还没摆出屋外,便只能在屋子里坐下,大柱子扭着凝芳背后的绳索就把 她推了进去,盘生赶紧就把凝芳让进墙边的凳子上,自己也稍稍离开一些坐下了, 大柱子则坐在了对面。
此时一个女孩从后门进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看样子应该是老板的女儿, 女孩子长得挺丰满的,稍稍有些胖,不过长的蛮不错的,尤其那丰满的胸脯坚挺 挺地,把本就不长的衣衫都吊了起来,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把衣衫撑破。
大柱子的眼睛便开始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转了起来,以前也见过这个女孩,没 想到现在发育得这么好,俨然是个大闺女了。
女孩见大柱子在看她,脸稍稍有些红了,但并不回避,轻咬着嘴唇也把眼光 火辣辣地投在他的脸上。
大柱子可还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光棍,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看过,唰地一下脸 就红了,那身子也发热起来,因为紧张,两只手也不知怎么放了。
盘生心中暗喜,原先想把他灌醉的想法大概不用了,看样子这女孩倒是挺喜 欢大柱子的,也难怪,大柱子人长的身强体壮,棱角分明的脸庞,很有点男子汉 的样子,可比盘生多了几分彪悍气和英气,只是缺少了盘生的书卷气和那份温和。
不过酒还是要喝的,只是不用再动用心机了。
酒很便宜,因为是自制的米酒,味道也很醇厚,香味自然也很浓郁,喝了当 然也会脸红,脸红便意味着有了醉意,大柱子有了心思,那酒就喝得更加毫不在 乎了。
凝芳是不会有酒喝的,盘生也没有多少钱可以请客,很简单地为她要了一碗 清汤面,他很小心地为她解开了口罩,抽出那堵塞的严严的毛巾,塞入自己的口 袋,回头一看大柱子的眼光还在女孩的身上移动着,便略微紧张地为凝芳解开了 捆绑。
凝芳的美丽让女孩子感到惊奇,没想到那个清秀的小伙子,居然能绑来这么 好看的女人,而且还挺温和的,不哭也不闹,就像很自愿的样子,白皙的肌肤又 哪里是自己可以相比的,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文化的人,一定读过很多书。
凝芳很平静,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便默不做声地吃了起来,走山路很累, 加上被捆绑着,所以体力也消耗了很多,肚子也确实饿了,这热气腾腾的食物, 真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她需要打起精神应付后面的情况。
酒足饭饱,那就该上路了,大柱子此时不会管凝芳是否还要不要上绑,他的 心事在那女孩子身上,磨磨蹭蹭的等盘生和凝芳出了店,他才准备出来。
女孩早已背倚着门框在那里等着,却把门口的通道给堵塞了一大半,大柱子 只能吸着肚子侧着身子往外移,女孩看起来就是故意的,但也很紧张,紧张的脸 都红了,红扑扑的分外娇艳,她把身体有意无意地挺了挺,似乎想让他出去,可 胸脯一下子却顶住了大柱子的身子,大柱子身体突然僵住了,浑身燥热起来,身 下挺拔如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女孩眼神十分羞怯地看了看他,那头似低非低地几乎要伏在他的胸膛上,一 紧张,他的手便无巧不巧地摸上了她的胸部,那一刹那便犹如触电一般,让他心 旌摇荡,女孩的脸就像被一片红云笼罩着,那双羞红了的眼睛已然满是春光地直 视他,在几次很结实的身体摩擦后,终于把空间不情愿地给让了出来。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大柱子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他,那心还在拼命地跳动 着,张了张口只说了一句话:“我……我们走了。”
那片红云抿着嘴只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同样也有依依不舍,看着大柱子一 步一回头地离开,她的身子又斜倚上了门框,把初春的目光都留在了他的身上。
盘生不想再对大柱子有所隐瞒,但也不想告诉他什么,因为大柱子到现在为 止一直心不在焉,哪里还会管凝芳是否被捆绑,盘生要摆脱他,现在正是时候。
“柱子,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想去我大姨那里看看,要到天黑才能到那 里,你跟着去也没劲,还不如早点回去。”他根本就没有大姨。
“那……那她……怎么办?”这是大柱子才想起,凝芳是他帮着盘生看管的 对象,怎么没有被绑上。
“算了,别找了,绳子我都丢在那店里了,她答应跟我,我也不会亏待她, 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吧。”
大柱子怎么会不想回去,但想回去的地方却不是自己家里,当然是那小饭馆, 此时他有了理由了,便是回去找绳子,也许那绳子被女孩收起来了,嘿嘿,找不 到才好呢,可以多找一会……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可要当心点……”他小声地对盘生嘱咐道,酒气都 喷在了他的脸上,客套是假的,想赶紧回去那才是真的。
盘生望着远去的大柱子,心里终于落下了石头,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凝芳。
凝芳端庄而文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阵山风吹过, 拂掠着她的秀发,把衣衫吹得“哗哗”直响,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回头对盘生报 以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赞许和鼓励。
盘生看见了她轻拂头发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明显的绳索捆绑痕迹,那些痕迹 让他内心感到了几分惭愧和自责,他又看见了那份微笑,感到了一点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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