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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龙牙
  “哈哈,这有什么不敢的?无论是绾绾还是慈航静斋的圣女师妃暄,其实都是女人,咱们男人嘛,不能把她们看得太过神秘,要不然,既是我们男人的不幸,也是她们女人的不幸,女人,敬她不如摸她。”
  跋锋寒瞠目道:“高论,妖刀,你果然是够妖。”
  杨子哈哈笑道:“见笑见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怎么高。”
  跋锋寒道:“你不怕绾绾会报复么?她的武功高过我们甚多,而且魔门的人根深蒂固已久,不好对付。”
  杨子笑道:“老跋,当年你小时候不懂武功,可曾想到如今的成就?”
  跋锋寒傲然道:“大漠法则,若非我死,便是敌亡!死在我手中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杨子道:“你是从鲜血和尸体中淬炼出来的,所以,魔门的势力再强,也只是在进行大漠法则而已,死都不怕,还怕魔门的人报复么?想要追求武道的极限,就必须勘破生死,破而后立,破茧重生,老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跋锋寒动容道:“所以,你能宰掉任少名。”
  两人傲然而立,互相凝视,良久,跋锋寒绽放出笑容来,伸出手来,道:“我是否能信任你?是否能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你?”
  杨子肃然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将来绝对不会后悔跟我做朋友。”
  跋锋寒点头道:“刚才在绾绾面前,你已经表现了足够的诚意,我相信,一个在强敌面前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人,值得一交。”
  杨子伸手与其相握,朗声道:“毕玄、宁道奇、宋缺、石之轩、祝玉妍,无论是一阀之主,还是大宗师,抑或是邪王阴后,只要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摆臭架子的,都让他们滚开罢!”
  跋锋寒笑道:“我们若发挥出全部实力,即管毕玄要来撩事生非,也要考虑换过别的日子,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虽然这话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少年壮志,就贵在这敢于与天斗,与地争的豪情。
  在湖边休息了一阵,杨子放心的当着他的面调息运气,跋锋寒见他对自己如此信任,颇感不可思议,在大漠中长大的人,最紧要的一点生存法则就是: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的人,也许就是最亲的人会在背后给你致命一击。而对于杨子的坦荡,跋锋寒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想责备他,却又感到开不了口,对他对自己的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跋锋寒觉得很是奇怪,活了二十六七岁,还是首次有这样的感觉,这令他很不习惯。
  入夜,杨子苏醒过来时,跋锋寒正在湖中擦洗身体,这小子体格强壮,看上去并不壮实,但浑身的肌肉犹如铁铸,腹部标准的八块腹肌,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好像在开展览会似的。
  杨子笑道:“看来敌人留给你的纪念还不少啊!”
  跋锋寒就那么从湖中走出来,光溜溜的,那活儿也毫无遮掩的在杨子面前登台亮相,杨子错愕了一下,道:“幸好我不是女人,否则一定阉了你!”
  跋锋寒哈哈笑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从容的穿起衣服,道:“起先和婠婠妖女大战时,我看你的步法,和我有几分相似,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杨子指着跋锋寒道:“就是你了。当日你在王通的府上和欧阳希夷过招时,我就在旁边看到了,怎样?是否还行?”
  跋锋寒色变道:“你竟然只看了一次就记住了?”
  杨子咧嘴笑道:“看来老跋你对我的智慧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跋锋寒不可思议的瞧着他,道:“过目不忘的天赋并非什么人都拥有的,我终于知道,你杀任少名并非侥幸,而是靠的实力。”
  杨子苦笑道:“可惜,绾绾那妖妞一出手,咱们俩都要屁滚尿流,真不知道魔门当中还有多少隐藏的高手。”
  跋锋寒不以为然,道:“我是决计打不过绾绾妖女,可是我觉得你可以,你占人家便宜的时候,倘若不是摸,而是给她一剑,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杨子哈哈笑道:“老跋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很轻的摸了那一下,她的内劲就已经传入我体内,震得老子心肝脾肺肾一齐要起义。”
  跋锋寒骇然道:“照你这么说,绾妖女还没有用到真正的实力?”
  杨子道:“是的,我觉得她还有厉害的后招,妖妞的天魔功是祝玉妍所授,据说她已经练到很深的境地,我相信,她既然敢只身和我们两个一起交手,就一定有后招,这趟所幸的是我们及时的溜之大吉,否则,真不知咱们会否英年早逝。”
  跋锋寒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道:“假若我们能在短期内武功突飞猛进,你觉得绾妖女一定能胜过我们么?”
  杨子眉头微蹙:“老跋你的意思是?”
  跋锋寒一双锐目闪动着凌厉光芒,缓缓的道:“一向以来,我之所以要四处找高手搦战,皆因苦无够斤两的对手,若是你肯和我对拆钻研,以己之长,补彼之短,只要有十天八天的功夫,就可胜过其它人十年八年的努力。这一着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胜在年轻,又在不断的进步中,缺乏的只是新的刺激。”
  杨子深以为然,道:“对,武功这东西也跟写小说一样,要有新的灵感,说不定,这对你对我都有天大的好处。”
  跋锋寒点头道:“也许这将会是我们迈向武道最高峰的修练过程里无比重要的一步。”……
  杨子跟着跋锋寒来到一处深山之中,在这个超级大武痴的影响下,两人交手钻研了二十多日却浑然不觉,山中无日月,大概就是指的这个,在武功底子和见识方面,跋锋寒大大超越了杨子,在天分和想象力方面,杨子却是远超跋锋寒。
  两人皆是进步神速,跋锋寒擅使剑,杨子喜爱刀的威猛,剑和刀虽然在外形上相差不多,但在用法之上却是大相径庭,杨子这次所获颇丰,只因跋锋寒的武功皆是从鲜血和人命中所领悟而来,讲究的就是克敌制胜,一击必杀,和杨子的血战十三式有着不少共同点,他没有贪多,只是反复的将这十三个招式加以改进,也许是从跋锋寒处获得了大量的灵感,也许是他自身修为大幅度进步,这血战十三式已经被他改得几乎面目全非,但却威力大增,起先他用血战十三式和跋锋寒拼斗,在不使用光弧刀芒和速度这两项超必杀技的情况下,至多五十招就要落败,十日之后,经过改进的血战十三式在气势上已经完全不同,这套李靖所创的刀法本是用于战场厮杀,诸多地方都有破绽,尤其是在单打独斗的时候,这种破绽就更为明显,而现在,配合上跋锋寒独创的步法,杨子已能和他斗到一百招开外。
  杨子的进步,令跋锋寒也是大感惊奇。当然,他也从杨子那里学到了九玄功法和傅采林的轻功,杨子能和他斗到一百招,是掌握了九玄功法的跋锋寒,而非以前的跋锋寒,能达到这样的进步,是杨子自己也喜出望外的,但他更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武林中人称作“妖刀”是因为时灵时不灵的超必杀技,而非他本身,他虽然已经比原著中的寇仲徐子陵在此阶段要强了许多,但依然还和真正的高手相差甚远,什么时候能达到真正的“妖”才算是真正的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了。
  练功耗去的时间只在转瞬,在第三十天的时候,两人终于停止了疯狂的修炼。
  一轮明月,斜照山岭。
  跋锋寒挥剑猛劈三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凶狠猛毒,有使人心寒胆裂的威势。
  “铮!”
  剑回鞘内,跋锋寒气定神闲道:“妖刀觉得这三剑如何?请给点意见。”
  杨子苦笑道:“老跋,你是否叫顺口了?总是叫我妖刀,这名字难道琅琅上口么?”
  跋锋寒道:“只我一人这般叫你,岂非独特?更何况,你不也叫我老跋么?难道我又很老了?”
  两人相视一笑。杨子道:“你这三剑最厉害处就是无论力道、速度均整齐划一,最难得是气势一剑比一剑强,任谁遇上老跋你这三剑,都要待三剑过后才能反击,不过,我觉得有个破绽。”
  跋锋寒神情不变,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杨子笑道:“原来老跋你是在考校我,这三剑嘛,看似一气呵成,其实却非如此,似乎中间仍有可乘之隙,若对方是高手,定会利用这点觑隙反击。”
  跋锋寒赞叹道:“妖刀就是妖刀,这看法精到之极,若我要三剑力道平均,速度相同,必须分三次发力运剑,于是就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当日我决战独孤凤时,就是给她找到这破绽,只使一剑便给她破了,这女人美得惊人,手底更是硬得可怕。”
  “哦?独孤凤?是否独孤阀的独孤凤?”
  杨子奇道,对于独孤阀,杨子还未正式接触过,只知道宋、李、宇文、独孤这四姓门阀乃是大隋四大门阀,势力根深蒂固,连杨广都不敢轻易得罪,至于独孤阀最有天份武功最高的独孤凤,他所知不多,只知道是个大美女,好像在原著里是喜欢双龙中的寇仲。
  跋锋寒点头道:“这婆娘比我还要好斗,我曾跟她交手一次,她胜在剑法精微,我却胜在实战经验丰富,故意自断佩剑,骗了她半招,硬是把她气走。不过下次遇上,我便不能那么容易脱身哩。”
  杨子道:“怪不得老跋提议合练,原来是为了独孤凤。”
  跋锋寒傲然道:“若只是对付这婆娘,我自己一人独练便足够。但我的目标却是宁道奇、祝玉妍之辈,将来我返回故土,第一个挑战的就是毕玄那家伙,让他知道谁才是突厥第一高手。”
  杨子笑道:“将来,中原我第一,突厥你第一。”
  跋锋寒淡淡的一笑,道:“现在说这话,似乎为时过早,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了,今晚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检验一下这一个月里,究竟我们都进步了多少!”
  杨子愕然道:“老跋你要走么?你去哪里?是否又要去挑战谁?”
  跋锋寒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始终我都要去挑战新的对手,完善我的武功,你明白的。”
  杨子爽朗一笑,道:“也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都需要新的突破,那就开始吧!”
  跋锋寒缓缓拔出宝剑,迎着吹过山岭的一阵长风,衣衫猎猎飞扬,由于他背后就是崖沿,整个人像嵌在星罗棋布的夜空里,望之直如神人,确有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他手掌抚剑,忽然将剑往地上一掷,解下腰间的另一把刀,淡淡的道:“这一对刀剑是我采撷深海钢母,穷七天七夜亲手打制而成,刚中带柔,坚硬而韧,算得上是上等兵器,跟随我大小数百战,不知饱饮多少敌人的鲜血。你是用刀之人,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就送给你用!”
  杨子错愕道:“送给我?你说真的么?”
  跋锋寒道:“我跋锋寒岂会开玩笑!”
  杨子心中感动,脸上却无变化,伸手接过,这把刀清冷之中带着无穷的杀意,果然是一把上佳的利器,他随手挥霍了几下,郑重道:“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跋锋寒做了个“你来取名”的手势,并不说话。
  杨子沉吟片刻,道:“我以前的兵器叫作破天刀,被绾绾那妖妞弄断了,破天刀,始终都有点像是破刀的意思,也不好听,今日,你我赤诚相交,蒙你赠刀,将来,你我刀剑双绝,定要在江湖中闯出个样儿来,就叫……龙牙如何?老跋你觉得帅不帅?”
  跋锋寒念了一遍,道:“尚好,总比拔牙强得多。”
  杨子错愕道:“老跋你也会开玩笑了,奇迹奇迹。”
  跋锋寒朗声大笑,将剑拔出,道:“一直以来我都想不到恰当的名字,这把剑,本来我想叫‘无名’,刚才突然意到,就命名为‘斩玄’罢!”
  杨子嘿嘿笑道:“斩玄,那分明就是冲着毕玄去的,幸好他叫毕玄,万一他名叫毕猪,你这把剑岂不是要叫‘杀猪剑’了?”
  跋锋寒健腕轻轻一抖,剑身发出龙吟之声。
  “好了,少说废话,开始吧!”
  寒劲骤起。
  斩玄剑疾攻过来,剑光之中带着冰冷的寒意,似是连空气中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杨子一步不让的架了跋锋寒三剑,对方剑势忽变,由大开大阖化为细致的剑式,圈、抹、劈、削,手法玄奥奇特,把杨子完全罩在剑势之内。最厉害处,就是跋锋寒的那股杀意凛凛的气势,将他完全压制住。
  一时在这方圆三、四丈许的岭顶处,剑气腾空,杀气贯盈。


第122章 奔赴洛阳
  杨子精神大振,此时的跋锋寒,像是融会贯通了这一个月来的修炼成果,在内力方面的修为,更因为杨子传授的九玄功法中运气口诀而更上一层楼,何止是剑招变化无方,进击之际也是杀伐之气弥漫笼罩。
  在一片剑光之中,杨子福至心灵般一刀猛斩,这一刀起始时似是劈往空处,但当龙牙落下时,跋锋寒的斩玄剑偏像送上门来般被他一把劈个正着。
  劲气有若山洪暴发,震得跋锋寒也要横移半步。
  跋锋寒大笑道:“这一刀才有点味儿。”
  杨子针锋相对:“有味的还在后头!”
  龙牙幻化出一阵青光,奔雷掣电般朝跋锋寒右胁下射去,刀未至,内劲已激射而来。
  跋锋寒回剑挑开他迅捷如雷的一刀,身体扭转,斩玄剑化作一道长虹,两人劲气交击,刀剑迸发出同样的电光,犹如烟花,同时退后。
  “好!”
  两人同声喝彩。紧接着,再次交锋。
  跋锋寒似是要逼他使出绝招一般,用出全力,剑光弥漫开来,剑气如有实质,将杨子的进攻完全封住。
  那种连呼吸都被堵住的感觉,就好像直升机的玻璃破了,风灌入进来,口鼻无法吸入空气,每一招每一式使将出去,内力的消耗是平常的若干倍,杨子被他压制得想死,忽然,丹田气海中的轩辕古剑猛然震动,杨子就觉身体一轻,手中龙牙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一招“轻骑突出”的最后一刺,竟然幻化出十几个幻影,最要命的是出刀的速度,跋锋寒自觉无法抵挡,心中震骇,立刻强行后退躲避,哪知杨子如影随形的迫了过来,那诡异到如鬼似魅的速度和强烈的真气压制,跋锋寒被他激起斗志来,出剑如风,每次都堪堪的抵挡住杨子迅捷的攻击,但终于在退到山谷悬崖边上时,跋锋寒避无可避,在那一霎,跋锋寒所感受到的杀气如有实质一般,心中生出杨子会趁机除去自己的感觉。
  无法躲避!就算不是在悬崖边上跋锋寒也再无法抵挡这种如妖如鬼的刀法。
  引颈待戮!
  杨子一声朗笑,龙牙带着奇妙的残影回到鞘中,向他伸出手,道:“老跋,我的刀法不错吧?是否很牛?”
  跋锋寒略一失神,摇头轻叹了一声,伸手与之相握,道:“妖刀之名,果然不虚。”
  杨子苦笑道:“可惜太耗内力,倘若你可以再坚持一下,我将耗光内力,然后任你鱼肉了。”
  见他连这样足以致命的弱点也曝露给自己知晓,跋锋寒一阵感动,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做到,不过当我们再此碰面的时候,我一定可以。”
  双手紧握,两人惺惺相惜,一时瑜亮。
  当杨子运功完毕,内力补充盈满之后,跋锋寒已悄然离去。这三十天,跋锋寒所获良多,杨子也从他那里把他自创的跋氏步法学到,并融会贯通于血战十三式,实际上跋锋寒还有不少拿手绝技打算拿出来和杨子共享,但杨子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是以,只肯钻研于新创的血战十三式,虽然同样还是十三招,但配合上步法,这套已经改头换面得彻彻底底的刀法已经提升了不止一点境界。其实,杨子这样做是绝对正确的,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精力有限,这也想学,那也想学,到头来反而会什么都不精。
  跋锋寒既然已经离去,杨子重新踏上前往洛阳的道路。……
  不日,杨子已来到洛阳。
  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杨子来到洛阳时,天色才微亮,城门刚刚开启,虽然杨广已死,洛阳落在王世充手中,但这里依然热闹,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此时正是夏秋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杨子随意闲逛,不久,天色早已大亮,洛阳像是苏醒过来一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更想不到洛阳正陷于内外交煎的地步,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
  他闲庭信步的观赏洛阳城的风景,到中午时,寻了个雅致的酒肆坐了饮酒吃菜,吃喝不久,倚窗而坐的他便发现街上不时有武林人物经过,杨子也不在意,但却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正是长孙恒安,长孙无垢的二哥。
  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从街上经过,杨子立时想起自己曾答应过长孙无垢要来洛阳接她,但今日抵达洛阳之后,竟然忘了,杨子不禁自责,忙付了酒钱,出了酒楼向长孙恒安追去。


第123章 芳踪初现
  顾不得众人侧目,杨子施展出轻功,顷刻间已追上长孙恒安。
  长孙恒安勒马停下,回过头来,一眼就认出杨子,眉头一皱,冷冷的道:“怎么是你?”
  嚓,好歹我都是你的准妹夫了,怎么这表情。杨子呵呵笑道:“长孙兄别来无恙,无垢她还好么?”
  长孙恒安面色有些古怪,道:“我妹子还好,在下还有些事须办,就不奉陪了,告辞。”
  也不等杨子说话,一扯缰绳,双脚在马腹夹了一下,就那么扬长而去。
  杨子愕然,他虽然早知道这个大舅子不待见自己,但是,也没必要这样不给面子吧!他突然想到,历史上,长孙无垢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李世民,最后成了唐朝的第一个皇后的,杨子忽觉不妙,该不是无垢已经嫁给了李世民那小子吧!
  杨子吓了一跳,刚才长孙恒安跑得仓皇,难道是……杨子忙追了上去。
  那长孙恒安极是小心,纵马行时,还不忘回过头察看,这愈发让杨子感到他有点鬼祟,当下不露行藏,远远的跟着。
  一直跟到一座石桥旁的酒楼前,长孙恒安才跃马而下,将坐骑交给店小二,走进酒楼之中。而酒楼的门外,却是站着四个身材魁伟的劲装大汉,向他微一躬身,显然是认识的,杨子心忖,这家伙这么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要干什么揭竿起义的蠢事吧,若是那样,可别连累了俺的无垢小萝莉。
  迟疑了一下,他隐入巷中将面具戴上,向着酒楼行去。
  四名劲装大汉目光如电,不停的扫视着他,杨子装作没看到,向店小二大咧咧的道:“小二,上好酒,上好菜!哥今天要不醉不休!”
  店小二忙躬身作礼,杨子取了一串铜钱给他打赏,这小二又惊又喜,大爷长大爷短的将他迎了进去。这酒楼分为两层,一楼人声鼎沸,几乎都坐了满,杨子迅速的扫了一眼,见长孙无垢不在一楼,那店小二正要将他引去一楼的座位,杨子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大爷像是个坐一楼的主么?”
  那小二忙点头哈腰,面露难色道:“大爷见谅,大爷见谅。实是今日有宾客包了二楼,对不住大爷了。”
  杨子横眼道:“谁这么牛,坏本大爷兴致!我倒要看看!”
  他推开那小二,蹬蹬的往楼上走去。早已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那四名彪悍大汉立即冲将过来,大声喝骂着。
  杨子理也不理,径自上楼去,那几个大汉追了上去,同时大声警告。
  杨子知道是他们向楼上的人示警,愈发的肯定上面有猫腻,几步就蹿了上去,就见偌大的楼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正向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是长孙恒安,另一个,却是认识的——李世民!
  但李世民没见过他,无论是真面目还是这张面具。
  杨子在刹那间明白过来,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大舅子啊,他们聚在一起,该不会是在商量李世民和无垢的婚事吧!
  最先抢上来的大汉躬身向李世民行礼,正要说话,李世民挥了挥手,道:“下去罢。”
  长孙恒安认出他的衣饰,勃然怒道:“姓杨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杨子再牛叉,也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大舅子动粗,呵呵一笑,道:“大舅子,别这么火啊,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李世民眉头皱起,道:“长孙兄,这位是?”
  长孙恒安面色尴尬,道:“他是……”
  杨子没等他说出口来,信步走向一张空桌,一边道:“他的妹子无垢,就是我的未婚妻子。”
  李世民面色一紧,瞧向长孙恒安,道:“长孙兄,令妹已许配此人么?”
  长孙恒安黝黑的脸红中带紫,道:“李兄,勿要听他胡说。”
  杨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道:“是否胡说,尽管叫无垢来当面对质就是,口说无凭,眼见为真嘛。”
  长孙恒安在李世民耳畔低声嘀咕了几句,李世民动容,充满复杂的神色瞧向杨子。
  “原来是最近风头正劲,轰动武林的妖刀杨子,失敬失敬,在下李世民。”
  终于舍得自报身份了么,杨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李阀二公子,你怎么会来洛阳,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啊。”
  要知李世民乃李阀最重要的人物,李渊现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打回来的。若泄露行藏,敌对的各大势力谁不欲得之而甘心?杨子见他肯报出真实身份,也是不免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猜出他的意图来,这厮历来喜欢玩那一套礼贤下士的虚伪玩意儿,肯定是觉得自己有值得他利用的价值,想要招贤纳士吧。
  李世民朗声笑道:“多谢杨公子关心,李某来此其实是为了一个人而来的。”
  他并不说破,而是邀请杨子同坐。
  杨子也不矫情,来到他们那桌坐下,桌上只是摆放着几碟冷盘和一壶酒。李世民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那殷勤的模样,倘若杨子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定会被他这样一个大门阀的公子能做到这样地步而感动,可惜,李世民的亲和对于杨子来说,更觉其虚伪。
  “杨公子,实不相瞒,家父和长孙家早已订了亲事,无垢姑娘正是我的未婚妻子。”
  杨子道:“哦?难道一女可以嫁两次的么?”
  长孙恒安对他极其不满,哼了一声。李世民道:“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倒不如喝杯酒,说说清楚也就是了。”
  杨子见他这么淡定,忽然在想,假如李世民连老婆都肯让给咱,那还真不好拒绝他了,心中顿时一凛,不能,千万不能让他做人情,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凭什么还欠他人情?道:“其实,我来洛阳是因为数月前和无垢有约,今趟是来接她的。”
  长孙恒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家早和李家订下了这门亲事,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杨子寸步不让道:“长孙兄,无垢为何会离家出走?想必你也知道缘故吧,你们这些高门大阀,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女儿的幸福,长孙兄,你扪心自问,你配不配做无垢的大哥!”
  长孙恒安怒道:“姓杨的,我配不配与你何干?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杨子指着李世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杨广死后,天下大乱,政局动荡,你们长孙家和李阀素来关系好,嫁女不过就是因为看中了李阀的势力,看中了李阀将来的潜力,好有个庇荫,长孙兄,我今天说话就是这么直了,我也告诉你,无垢我娶定了,谁来都无法阻止我,你们要和李阀联姻,叫你老爹再赶紧生一个罢!”
  这话说得实在是刻薄到极点,饶是李世民涵养再好,也是勃然变色,正要发作,杨子却是立刻转头道:“二公子,请你见谅,我不是混人,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割爱之类的话,我们不如一起去长孙兄家里,当面问无垢,若是她愿意嫁给二公子的话,杨某立刻掉头就走,决不纠缠,也请二公子尊重一下无垢的意愿,你说呢?”
  李世民脸色一变再变,沉吟良久,面容终于是缓和下来,道:“杨公子所说也未尝没有道理,可是,站在长孙兄的立场上来说,也未尝就是错的,长孙伯父年事已高,长孙兄要肩负起家族的重担,他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么?”
  杨子瞧了李世民一眼,道:“二公子,请恕我直言,长孙兄和你结亲家难道就一定会有稳定的依托么?二公子乃是人中之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关外的风风雨雨,长年的磨练厮拼,如今锋芒已露,天下英雄割据,知二公子者居多,知大公子的却少,然而,问题就出来了。”
  李世民神情一动,道:“请杨公子指点。”
  杨子道:“指点哪敢当,只是明摆着的事就在眼前,无论二公子再有才能,令尊会否废大公子而改立你为世子呢?你东征西讨,也只是在为父兄打江山,令尊在世时倒也能镇得住,一旦他不在的话,拥有才能和人望的二公子便将成为大公子眼中的刺,他将无法容忍二公子的存在,长孙兄,你们家族会否被牵连其中,我就不得而知了,嘿嘿,我这话说得的确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但是,二公子,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眼中忽然射出锐利慑人的异芒,沉声又道:“但,明珠始终是明珠,纵是一时被禾草盖着,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二公子岂是肯屈居人下的人?”
  李世民虎躯一震,眼中如电一般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旋又透出哀伤不平的神色,低声道:“当日我助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
  接着双目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道: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长孙恒安首次听到这等秘闻,更知道李世民并非世子,不禁忿忿不平。
  杨子带着几分挪揄的口吻道:“二公子,你这话可真是言不由衷,你若是真的这么淡泊名利,何以刚才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
  李世民颓然叹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严因妇人之言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杨子心中冷笑,你大哥是否是第二个炀帝,你现在就开始操心了么?伪君子便是如此,怎么折腾都要为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忽然间,有人低呼道:“说得好!”
  三人愕然望去,只见二楼另一头的屏风之侧坐着一个客人。杨子和李世民交换了个眼色,均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异。这人明显是刚来不久,但三个人都没有发觉同时何时坐在那里的,而且楼下还守着四个人,他就这么出现了,若非是大白天不至于有鬼,他们简直就要疑神疑鬼了。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刚才的话,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里只有我们四人,李兄认为那句话是对谁说呢?”
  三人听得脸脸相觑,泛起高深难测的感觉。
  不过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似乎并无恶意。
  李世民道:“兄台何不过来喝杯水酒?”
  那人道:“李兄客气了,秦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朗声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独行之士,请问秦兄怎么称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两位便当我叫秦川吧!”
  秦川之名一出,杨子立时便想起一个人来!


第124章 圣女降临
  不单是杨子震惊,李世民的内力修为也是不低,更何况还有楼下四位保镖,居然没能察觉到“秦川”是何时坐在屏风后头的。
  杨子猜出这“秦川”的身份来,暗暗惊喜此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本想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是他背着身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不好贸然上前去看,只好放弃了这一猎奇心理。
  那秦川道:“李兄刚才提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作公开讨论吗?”
  秦川耸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三者知晓。”
  世上竟有人教别人杀了自己灭口的?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
  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但杨子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更是确信无疑,此“秦川”正是乔装改扮的师妃暄啊!
  秦川淡淡的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么?”
  李世民奇道:“秦兄尚有什么话要说?”
  秦川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切,早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了,你来挑选明主,我怎也不难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杨子看到李世民满头雾水,不由得好笑。
  其实李世民现在又不是什么君主,现在李阀只是处于打天下的时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也应该由他向什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李世民盯着他的背影,皱眉道:“秦兄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又何妨。”
  秦川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听他如数家珍般详列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都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秦川淡淡道:“这理由够充份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服了!若秦兄肯为我所用,我必会请秦兄负责侦察敌情。所以为君之道,首要懂得选贤任能,否则纵有最好的国策,但执行不得其人,施行时也将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秦川却不正面答他,沉声问道:“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
  李世民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赋,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这番话说得文绉绉的,杨子听得眉头蹙起,但也差不多听懂了大意,这李世民,的确有些才能,说得头头是道。
  正思索着待会儿她若问自己,该怎样回答时,秦川又问道:“昔日文帝杨坚登基,不也是厉行德政,谁料两世而亡,世民兄对此又有何看法?”
  李世民叹道:“秦兄此句正问在最关键处,只此已可知秦兄识见高明,非同等闲。未知我们可否移座与秦兄面对续谈呢?”
  杨子心中赞好,秦川却笑道:“尝闻世子爱结交天下奇人异士,当然亦有容纳各种奇举异行的胸襟。区区一向独来独往,这么交谈最合区区心意,假若世民兄坚持要换另一种形式,区区只好告辞!”
  想一睹芳容的愿望破灭了,杨子暗骂:这些自以为是的所谓名门正派,最喜欢装神秘,有什么好装逼的,你也不会长着三只奶子。
  李世民好像被假秦川传染了似的,也耸了耸肩,道:“我只是想一睹秦兄神采,既是如此,便依秦兄之言吧!”
  秦川淡然道:“早知世民兄不会强人所难,这么就请世民兄回答刚才的问题好了。”
  李世民不解道:“秦兄为何像是要考较我当皇帝的本领似的呢?”
  杨子心内不屑的一笑,除了师妃暄外,谁有兴趣来问李世民这类有关治国的问题?她就是在决定和氏璧的得主哩。
  秦川油然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么说世民兄满意吗?”
  李世民默想片刻后,正容道:“致安之本,惟在得人。隋室之有开皇之盛,皆因文帝勤劳思政,每旦听朝,日夜忘倦。人间痛苦,无不亲自临问,且务行节俭,奖惩严明。只可惜还差了一着,否则隋室将可千秋百世的传下去。”
  杨子插口道:“隋室两代而亡,何等可惜,杨广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用民过重、急功近利。他太想建立伟业,超过文帝了,三驾辽东不仅消耗了大量自己的主力军队,而且给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主要是兵役太重。本身修建大运河就伤民大重,损伤国体。一系列开疆拓土的战争,也同样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他过分自信与轻敌,导致第一次征高丽的失败,并陷入战争泥潭。致使不满的士兵发动兵变。人民也为逃避沉重的负担纷纷起义造反,为大隋王朝的覆灭打下了伏笔。其实,大隋灭亡,只不过是便宜了那些野心勃勃的战争贩子而已,李密如是,杜伏威如是,窦建德如是,甚至于……”
  他瞧了李世民一眼,其意明显,李阀也被他包括在内了。
  李世民眉头皱起,秦川却是听出了一些兴趣,转而向杨子问道:“那么,杨兄认为,治理国家应当如何?”
  杨子略一沉吟,道:“治理国家,首先应谨记以民为本,取消贵族门阀的特权,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杜绝贪污受贿等腐败问题,针对此点,可设立廉政公署,如此一来,政令清明,取消了贵族的特权之后,人人平等,如同秦朝商鞅变法一样,朝廷官职应是有能者居之,杜绝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同时兴修水利和交通,开垦荒地,让百姓居者有其屋,再以低税惠及百姓,鼓励农业、丝织业、航海业、造船业、海外商贸、商业、手工业、制造业,只须社会安定,藏富于民,国家自然昌盛繁荣,而且,永不加赋,真正做到藏富于民,这样的话,试问百姓怎会不爱戴自己的祖国呢?这是对内,还有对外,我们应该团结所有和我们友好的邻邦异族,与汉人一视同仁,只要是我们的国民,不论是什么民族,都应该视同一家,以我们中原的文化来熏陶他们,同化他们。倘若遇到敌人,则应坚决剿灭打击,直至其投降或者灭族为止。”
  杨子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当中的人人平等,取消贵族特权,实是令当今之人匪夷所思,更有那些什么永不加赋和藏富于民,就连李世民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秦川静默许久,忽然叹道:“杨兄胸中包罗乾坤,只可惜毫无根基,如若不然,将来必定是人中之龙。”
  杨子傻眼了,敢情老子口水喷了一斤多,全都浇花了?什么叫毫无根基,这不就是说我没戏了?
  杨子昂然起身,道:“乱世出英雄,我杨子就不信,凭我的能力不能闯出一条道来!人生中最精彩的就是从无到有,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将相本无种,将来的天下,必有我杨子的一席之地!”
  秦川声音微沉,道:“天下已经够乱了,难道杨兄不念百姓战祸之苦,非要赶这趟浑水么?”
  杨子已经被她彻底的激怒了,冲口道:“师妃暄,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不能带给天下百姓福祉?”
  师妃暄!
  他一口道破师妃暄的名字,李世民和长孙恒安均是面上变色,表情说不出的精彩,慈航静斋圣女师妃暄携和氏璧入世,将为天下寻找真龙天子,此事早已轰传天下,谁人不知?相比杨子的愤怒,李世民却是心中窃喜。
  师妃暄也终于动容,她那婀娜玉背微微一动,终于离座转身……


第125章 论国
  当师妃暄回转身来时,杨子脑中登时轰然一震,以他见惯美女的丰富阅历,也不由得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她的“艳”却与绾绾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她那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纵使是身着男装,都无法掩盖她那飘逸的风姿美态,就那么静静的一瞥,杨子、李世民和长孙恒安均是目瞪口呆,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更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仿佛就连再说出一句稍稍粗俗些的话语也会亵渎了这位仙子一般的动人美女。
  然而,杨子是第一个缓过神的人,毕竟,古今中外的美女他是见过不少了,绾绾那种精灵一样妖艳的美女也摸过了,自然,对师妃暄的抵抗力,他比李世民等人要强得多。
  清音袅袅,师妃暄道:“杨兄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当然是从黄易大师书上看来的。杨子道:“慈航静斋挑选真龙天子终结乱世,举世皆知,师姑娘你来得遮遮掩掩,不露真面目,唐突的问李阀二公子什么治国之道,我猜,除了慈航静斋的圣女师妃暄之外,谁也没这个兴趣来问这些。”
  师妃暄道:“杨兄聪颖过人,一猜便中,真人面前果然说不得假话,既然被你识破身份,那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以杨兄高见,妃暄选择李家二公子是否正确呢?”
  这不就好像当着总统候选人的面问,我选他当总统好不好?我圈圈你个叉叉。杨子道:“慈航静斋乃是受天下人敬仰的名门正派,但师姑娘你似乎有怂恿二公子弑兄争夺世子之位的嫌疑,这么做的话,岂非有违纲常?倘若此事公诸于众,二公子必定声名扫地,手下谋臣将领人人离心,天子失德尚且诸侯反叛,更何况是二公子。”
  杨子此言极是厉害,一番话责备了师妃暄的同时,还指出李世民并非真龙天子,而且,这句话更令李世民心中露出杀机,只是,杨子毫不在乎,既然选择了争霸天下这条路,迟早是要面对李世民这匹狼的,早点面对也没啥大不了。
  师妃暄瞥了李世民一眼,目光重新投在杨子脸上,淡淡的道:“那么,杨兄认为当今天下,谁才是真龙天子呢?莫非是你么?”
  杨子眉头一皱,师妃暄虽然语气云淡风轻,但话中的语气却是隐含讥讽,他一向都觉得原著中的师妃暄是个超然世外的大美人,心地纯洁,毫无功利之心,哪知道见面不如闻名,她的形象在心中登时大打折扣。
  杨子傲然道:“谁是真龙天子,这句话问得好,谁都希望自己是,可是不可能有野心的人都是当皇帝的料,师姑娘的心目中,大概就只有瓦岗军的李密和李阀的二公子吧?”
  师妃暄并不作答。
  杨子笑道:“现在这种形势下,无论是哪一方得到宁道奇和慈航静斋的助力,得到和氏璧,距离皇帝的宝座也就近了一大步,我杨子一样也对皇帝的宝座与和氏璧有兴趣,师姑娘,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未能入得了师姑娘的法眼,而李二公子却又文韬武略,加上背后是李阀这个如日中天的大家族,师姑娘选择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我杨子也是一个不信邪的人,跟人斗,跟天斗,我不在乎,我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你们慈航静斋无论选择谁,我都会继续我走的路。”
  师妃暄道:“杨兄先前说到野心,莫非杨兄这不算野心了?”
  杨子哈哈一笑,毫不犹豫的道:“当然算。可是,我不虚伪。”
  师妃暄淡淡的道:“杨兄颇具治世之才,何不辅佐明君,流芳百世呢?”
  杨子针锋相对道:“师姑娘,你毕竟年纪太轻,你可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更何况,我绝对不会为人效力当奴才,纵使是我不愿当皇帝,也要亲手打下江山来再交出去,人嘛,要么就早点死,要么就精彩的活着。”
  李世民赞道:“杨兄说得好!人就要精彩的活着!”
  杨子本想挖苦他两句,但想到他毕竟是秀宁的哥哥,便忍住了,只是淡淡的拱了拱手。
  师妃暄突然道:“妃暄还未确定谁人能成为将来的明君,但是那个人若不是杨兄的话,杨兄可否为天下百姓着想不要与他为敌?”
  杨子道:“周朝七百多年,秦朝两世而亡,西汉两百年,东汉两百年,隋朝不到四十年,请问,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皇帝都说什么千秋万世,为何这些人的统治延续不下去?”
  这个话题实在太大,师妃暄一时接不上口,反问道:“杨兄有何高见不妨明言。”
  杨子微微一笑,转身踱步,至窗台前站定,他背负双手,微微仰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不疾不徐的道:“我们的百姓实则是最容易满足的,但凡只要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怎都会安分守己,遵从统治者,决不至于起来反抗,要当皇帝看似很难,实际上只要记住一个字就够了,那就是‘民’,统治者称百姓为子民,常说要爱民如子,可是并非每一个皇帝都能做到,只要善待百姓,纵使有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想要造反,也无人追随响应。”
  师妃暄听得不自觉的点头,李世民也是微微颔首。
  杨子又道:“但是,一个国家的繁荣抑或是衰败都寄托于皇帝是贤明还是昏庸,那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很多朝代的皇帝就因为子孙无能而丢了江山,实在可惜得很,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避免呢?”
  说到这里时,杨子故意顿住不说,故作高深的瞧向窗外。
  李世民和师妃暄异口同声的道:“该如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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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ao啊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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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惊世骇俗
  杨子缓缓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言,一个国家是兴盛还是衰败,全看当朝的皇帝是贤明还是昏聩,如果皇帝贤明那就普天同庆了,反之则百姓遭殃,孔子曾说过,百姓是水,皇帝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世民喃喃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杨子回头瞧了他一眼,忽然想,我这该不是在给小李子上课吧,干咳两声,继续道:“一个国家的兴衰命运都系于皇帝一人之身,这实在有点太儿戏了,国,不是皇帝一人之国,万一出了一个只会说‘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那样的‘人才’,岂不是糟糕?所以,一个国家不应该只由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还应该有一个议会!”
  “议会?”
  师妃暄脱口道。
  杨子正色道:“正是,皇帝每颁布一项政令,应与议员一起商讨其可行性,不能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议员根据皇帝的意思进行投票,来决定此项政令是否可行,是否能够加以完善,议员分为正反两方,拥护和反对的都应拿出自己的详细意见,这样,可以杜绝皇帝的错误。”
  在场三人均觉匪夷所思,如此大胆的言论,他们首次听闻。李世民道:“皇帝在朝会上有大臣共同议政,何须议员多此一举,这算是什么方法了?”
  杨子道:“大臣是皇帝的奴仆,皇帝金口一开,说什么就是什么,大臣有胆量反对么?议员则由百姓担当。总之一句话,皇帝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试想一下,假若杨广决定三征高丽之时,有议员来否决他,大隋会否因此国库空虚?百姓会否怨声载道?强大的大隋会否灭亡?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一直没有开口的长孙恒安冷笑道:“当皇帝不能为所欲为,谁还抢着当皇帝了?”
  杨子猛一拍掌,大声道:“对!就是这句话了,当皇帝不能为所欲为!国是百姓的国,不是皇帝一人的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不能只是空话,不能只是皇帝用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堂皇货。”
  师妃暄道:“但是,又大臣又议员,岂非要乱套么?到时两方互相争权,朝廷岂不是更加混乱么?”
  杨子笑道:“都说了议员来自民间,他们有议政权,却无决定权。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接受新观念,建立一个完善的制度,以后,不管皇帝多么平庸,只要按照这个制度来治理国家,就难以出乱子,这就是人治国和制度治国的根本区别了。好了,不往下说了,我脑子里的东西,再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样灌输来自后世的观念,这些人哪里接受得了那么多?
  他指了指长孙恒安,道:“长孙兄,我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就是为了见令妹,履行当日的诺言,烦请长孙兄为我带路。”
  师妃暄道:“杨兄可否再不吝赐教?”
  杨子见师妃暄那云淡风轻装逼耍神秘的态度已经变了,心中不禁得意。叫你装逼,在老子面前,没人能装逼!
  “师姑娘,在下和无垢姑娘有约,恕不能奉陪了。”
  哥就是要吊起来卖,谁让你狗眼看人低了,哥肚皮里装的可是“上下五千年”哩,你那点小墨水,跟我忽悠,还嫩了点。
  师妃暄道:“那……不若请长孙兄邀请令妹前来,妃暄和杨兄和世民兄在此等候,也好有机会再聆听杨兄的高论。”
  长孙恒安被师妃暄美眸一瞧,登时神魂颠倒,不敢正视,低下头来,心慌意乱的应道:“是,是,我这便去。”
  脚步虚浮着走了下楼。
  李世民见师妃暄对杨子的态度如此,不由得心生嫉妒,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掩饰得极好,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杨子假作沉吟,道:“我哪里算得上什么高论了,我杨子无权又无势。”
  师妃暄道:“杨兄太谦逊了,虽然刚才之言有些惊世骇俗,但细思之下,却也不无道理,杨兄之才,妃暄生平仅见。”
  她瞧了李世民一眼,又道:“假若杨兄能辅佐世民兄,必能成就大业。”
  杨子一怔,咧嘴笑了,自己卖弄了这么多,到头来,依然是竹篮打水,看来慈航静斋是铁了心要捧李世民,可笑自己还装腔作势的说了一箩筐的废话。
  “师姑娘,看来杨某只能拒绝姑娘的好意了,我说过,我绝对不可能向任何人臣服,哦,除了美女之外。”
  师妃暄面色微露不悦,正要说话,李世民道:“师姑娘,杨兄凌云之志,怎肯甘居人下?我们还是不要勉强他了。”
  杨子哈哈一笑,道:“知我者,莫若李二公子,我宁可做站着的穷人,也不做跪着的富贵狗。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恕我失陪了。”
  李世民道:“杨兄不等无垢姑娘来么?”
  杨子笑道:“无垢心已属我,什么人也抢不走,来日方长。”
  他瞧也不瞧师妃暄一眼,就那么洒然而去。
  走出酒楼时,杨子想到那师妃暄肯定会气得月经不调,心中便恶趣味的笑了,这个慈航静斋新一代圣女,向来高高在上,想必还从没有男人在她面前表现得跟自己这样淡然从容的。不错,你是个超级大美人,一副好皮囊而已,那又如何!别人当你是神是仙,老子就偏不睬你!
  只不过,那和氏璧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别人不知和氏璧的神通,杨子是最为清楚的。……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
  杨子来到位于洛阳之南郊外的净念禅院之外,星繁月无,寺院之中的各处点着小豆子般的灯火。杨子当然知道净念禅院中高手如云,那些和尚的厉害不下于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只是他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师妃暄肯定已经做出了决定,将会选择李世民为辅佐对象,和氏璧也将会在不久之后交给李世民,若不提前把和氏璧偷来,到时候就得和李世民正式敌对了,无论站在秀宁的立场还是为了唐帮的生存,都是不明智的,所以,不论净念禅院有多难闯,那也得闯一闯!


第127章 奇异的联系
  但愿净念禅院里的高手别太多,杨子耐心的在寺外等候,一直到夜深人静再无声息时,才悄然摸进寺院之中。这间寺院掩藏在林木之中,从外面看时似乎就几座殿宇,进入其中才知道净念禅院的规模如此宏大,数百余间各类建筑,俨然就是一座小城,只不过里面住的都是和尚。
  杨子不忿被师妃暄弃之敝履,明明在酒楼自己表现出来的治世才能超越了李世民,但师妃暄仍是要选择李小子当未来的皇帝,这种被轻视的感觉非常不好受,杨子就是再不愿当这个劳什子皇帝,也决意要搅个天翻地覆,李世民又怎样,还不是个弑君弑父的小人,他能当唐太宗,老子就不能?哪怕皇帝没啥当头,老子也要抢来坐几天,然后随便送了给谁,也不给李小子。
  杨子不同于原著中的寇仲徐子陵,他是知道和氏璧就藏在净念禅院的,也值得净念禅院里有个全部由铜铸造的殿宇,不管是看原著还是看林峰主演的那部连续剧,都说了和氏璧藏在一座铜殿里面,杨子有了目标,自然是事半功倍,很快就发现一座在灯火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
  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这要花费多少钱,光看这规模也能猜到了。
  在隐蔽处窥探许久,视线终于停留在两座佛塔间的钟楼。他想到之前敲过了钟,应该楼上不会再有人在,而且钟楼地势颇高,有利于窥见全寺情形地势,到时候就算是偷不到和氏璧,跑路也轻松得多。
  阵阵梵唱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李斯轻身功夫已臻化境,瞬间摸上了高楼,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煌情景。
  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杨子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诵经声就在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则不见半个人影,有种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情景。
  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会到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不过今晚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禅院秘不可测的气象。杨子当然知道,师妃暄既然会把关乎天下命运的和氏璧托付给这些和尚,自是有信心他们有护宝之力,净念禅院可不比金庸大师笔下的少林寺,少林寺除了高手之外,还有一大堆专门念经拜佛的普通人,净念禅院却像是高手制造厂,几百个和尚,全都是高手。如果被发现的话,估计就算不被他们砍掉这颗帅脑袋,至少也得被他们关在庙里当泥菩萨。
  等待了许久,杨子一直在等待机会,但很快,就听叮叮叮的三声清脆铃声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什的走出来。只见有若长蛇阵的和尚,不但没有散队,还在一名有着令人懔慑的体型,与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别的蓝袍和尚领头下,笔直朝白石广场这边走过来。除蓝袍和尚手持重逾百斤的禅杖外,其他人都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的,宝相庄严,但又不虞因视野收至窄无可窄而跌倒。
  神棍,神棍。看这些和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杨子就没多少好感。净念禅院的院主是个叫了空的老和尚,还有四大金刚,叫不嗔、不贪、不惧、不痴。看到除了领头的那个蓝袍和尚之外,还有三个也是身着蓝袍,估摸着这四位就是所谓的净念禅院四大金刚了。这些和尚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欠缺,这种场面,很是诡异。
  这些和尚背对着钟楼这边,面对铜殿肃立,忽然“咿呀”一声,在杨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不由庆幸刚才没有闯进去作贼,原来真有人在铜殿内。除非铜门的内部是木材或空心的,否则谁能具备这样的功力。而推门者显然是以内劲一下子把门推开的。只是这份功力,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他们虽明知了空是高手,但绝不会想到是宁道奇那般级数的高手。众僧齐宣佛号,又吓得杨子心头一跳,心中都泛起杯弓蛇影的感受。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杨子哪里想得到净念禅院的禅主了空大师,不但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还是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了空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了空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护法金刚一声唱喏,全体和尚都如臂使指、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合什施礼。
  杨子险些没吓得坐到地上去,悄悄的往下溜坐地上。不知谁在白石广场叫了一声:“佛门静地,唯度有缘。”
  此语刚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当!”
  一粒佛珠撞响了铜钟后,反弹掉在杨子面前的地上。杨子色变。竟是一粒铜珠,却能敲得出令整座钟楼都震动起来的巨响,这是甚么禅功?衣袂拂动的声音传上来。杨子哪能忍得住,探头瞧去。下面的和尚全体转了身,包括了空大师在内,都是面向铜殿。
  直到此时,杨子才对这些和尚肃然起敬,那个了空明明已经发现了自己,却只是警告了一下,并没有上来擒拿,别说是那个老白脸了空,就算是四大金刚中随便一个出来,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他们居然没有这么做,而是给了自己一个逃生的机会,放自己一马,杨子叹息一声,知道这趟是断然没有机会了,正要离开,突然间,他丹田气海中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应。
  从原来的世界就随之带来的那把轩辕剑突然和铜殿内某种奇异能量产生出遥相呼应的感觉。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玄妙感觉,两种能量似是出自同源,又像是在互相诉说什么,就在这时,白石广场上的和尚们感到一种令他们烦躁不安的东西四面八方袭来,修为差些的,已经在向后退避,只有杨子全然不受这种影响,反而像是有种难以解释的感觉在牵引着他,猛提一口真气飞身下殿,绕往铜殿面向白石广场的正门。佛号四起。衣袂拂动之声,同时从四方八面传来。
  杨子快步向铜殿奔去,刚才那种感觉令他百分之百确定,和氏璧就在铜殿里面!
  那些和尚直扑过来,但却像是对铜殿内的和氏璧非常忌惮,呼喝得起劲无比,却又不敢上前,只有了空和四大金刚内力修为堪堪能抵挡得住,飞身追来。
  杨子二话不说,疾速扑入铜殿之内,立刻感觉进入了一个铜铸的大罩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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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ao啊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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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千古奇宝
  铜殿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把他拉长了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令他份外有作贼心虚的异样感觉。
  而他的影子,刚好投射在一张放在殿心的小铜几和铜几后供打坐用的圆垫。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和……和氏璧!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秦始皇得之以取天下,建立一统中国的稀世奇珍和氏璧了!
  门外衣袂飘拂之声不断响起,却没有人闯入殿内,一声佛号在门外响起,接着阴柔的声音传入来道:“贫僧不嗔乃本寺四大护法金刚之首,负起护宝之责,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可许诺任由施主离开。”
  离开?老子千辛万苦的闯进来,就是为了此刻的离开?切你们JJ。
  杨子踏前一步,探手抓起和氏璧。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从手心透入。
  一声冷哼,在殿外响起,接着一把雄厚有劲的声音喝道:“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放下宝玉,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杨子嘿嘿一笑,朗声道:“既不留情,不妨进来说话。”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和尚围在外面儿不敢进入,正是因为手中的和氏璧能产生一种奇异的气场,令修炼禅功的和尚们有极大的影响,否则的话,他们就不是仅仅在门外叽叽喳喳了。
  虽已得宝,但杨子却是要为如何脱身而苦恼了,门外那些和尚可不是吃素的,呃,不对,和尚本来就是吃素的。正踌躇着该如何跑路,忽然感到和氏璧之中的寒气突然更加狂暴,猛然从掌心突入进来,杨子大骇,你丫的要干嘛?嫌老子命长么!
  寒气所到之处,杨子只觉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全身毛管直坚,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的难过得要命。唯有眉心处印堂内的祖窍穴仍有一点灵明,使他不致变成疯子。
  这他妈的该不会是在给老子补钙吧!
  最要命的是,杨子全身都动不了,即使现在他想放下和氏璧接受外边和尚们的“好意”也办不到了。假若这个时候有哪个拼了老婆本也要冲进来毙了自己,那就玩完了。杨子一边咬牙苦忍,强抗着走火入魔的威胁,一边暴笑道:“谁敢踏入殿门半步,我就运功碎和氏璧,教谁都得不到。”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道:“贫僧不贪,施主此言差矣,举凡神物宝物,冥冥中自有神佛作主,非是由凡人决定,若施主可毁此宝,那只是天意如此!”
  天你妈!杨子已经无法再跟外面的和尚逞口舌了,他必须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和氏璧上,灌注至全身经脉的寒气,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和氏璧放射着无法形容的光芒,宝光流溢。
  体内的轩辕剑像是一个磁场,加速了和氏璧能量的灌入,又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般,亲切的邀集,相比之下,和氏璧那其寒彻骨的寒气更是兴奋,狂潮激浪般涌入进来,却有一层无形无影的阻碍挡住了寒气的进入,这令杨子的经脉被冲击得几欲撕裂,痛苦无比,像是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杨子听到背后劲风呼啸,清楚感到一枝巨大的禅杖正朝自己背心直捣而来,他虽是感觉到,偏是毫无闪躲或应付的方法。
  “嘭!”
  的一声,重铁禅杖捣在他背心处。脑际轰然剧震,虎躯猛摇,却出奇没听到自己肉折骨碎的声音。反倒是后面传来一声闷哼。“噗!噗!噗!”
  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去的足音,他知道那袭击者硬是被反震得跄踉跌退门外。
  杨子精神一振,丫的,来得太及时了,那一刻,他体内的寒气已经到了无处宣泄的地步,被这不知是谁的一杖打来,那股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都借着那禅杖宣泄了出去。
  这下,知道哥的厉害了吧!
  轩辕剑开始震动,像是也被这一杖打开了门似的,寒气得以自然进入,这股强劲的寒气倏然围绕着轩辕剑的上端盘旋而下,井然有序的汇入杨子的丹田气海,和真气气团进行融合,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杨子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变强,奇异的是,气团却没有想象中的增大,反而像是变小了,但又愈来愈凝固似的。
  本来,这是绝对值得杨子哥欣喜若狂的,然而,丹田虽有轩辕剑护体,但奇经八脉却没那么幸运,随着寒气进入得越来越狂猛,他感到经脉像是膨胀起来,当一股寒气进入的时候,经脉就膨胀,这股寒气一过,经脉又立刻收缩,一胀一缩,他的神经却像给无形的大铁锤重击了一下。如果只是进去了一股寒气那也就罢了,偏偏和氏璧内的寒气像是蝗虫过境,持续不断,杨子的经脉就好像在打鼓一般,要想承受这样一张一缩的痛苦,那决计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随着寒气的注入,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脑海之内。满天的星斗,广阔的虚空,奇异至不能形容的境界。时空无限地延展着。“哗!”
  杨子喷出一口鲜血,在经脉不知胀缩了多少次后,回复清醒。
  体内的寒气终于完全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古怪之极的感觉,全身经脉似乎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有说不出的舒服。杨子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心中涌起莫以名状的狂喜。
  倏地转身。门外密密麻麻满布和尚。入门处的地上遗下一根弯曲了的禅杖,看得杨子一阵心惊肉跳。那代表了两股狂猛真力的交击。三大护法金刚在门外石阶下,正扶着那个有慑人体型的高大和尚,后者全身仍在抖颤着,口角溢血,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
  杨子朗声一笑,道:“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么?刚才你们也说,和氏璧的归属冥冥中自有神佛作主,看来真的跟本少爷有缘,那本少爷就……就……”
  杨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面色陡变。
  和氏璧呢?
  手掌上面沾满粉末状的东西,只余下补角的小块黄金,但亦像被某种力量挤压得变了形状。居然,居然没了!我的天,难道和氏璧的能量都被老子吸光了?
  杨子心中骇然,立即提气,内息犹如汪洋大海!瞬间如臂使指般到达指定位置!
  杨子又惊又喜,胸中波澜壮阔,老子……老子成高手了!
  护法金刚其中一位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施主能以背心硬挡不痴全力一杖,可见功力盖世,然而本寺受人之托,保管和氏璧,也不能失职,如果施主肯交还和氏璧,老衲保证施主可安然离去。”
  切你们的JJ,哥到哪里去交还和氏璧?都成渣滓了!眼珠乱转一通,杨子道:“贵寺是否帮慈航静斋掌管此宝贝,然后挑选真命天子,将和氏璧赠予?”
  那老和尚口称佛号,并不作答。
  杨子朗声道:“如果是这么有意义的事情,那我也不好据为己有,毕竟我可不想当什么真命天子,好吧,反正和氏璧我也见过了,也就那样,没什么不同,还给你们就是。”
  手臂一挥,作势掷物,将手中那块变了形的金角丢了出去,视线角度刚好是门外那些和尚看不到的地方。
  杨子哈哈笑着走了出来,就那么走到那老和尚面前,摆出君子坦荡荡的姿态,展开双臂,笑道:“物归原主,你要不要搜一搜?”
  那老和尚目光所及,杨子身上衣衫紧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藏得了那么大的一块和氏璧,自然是相信了杨子的话,合十道:“施主迷途知返,善哉善哉。”


第129章 我来收买路钱
  感受到和氏璧的压力消失,四大护法金刚和众僧都是松了口气,不贪和不惧同时向铜殿内掠去,片刻之后,不惧回返,道:“和氏璧在哪里?”
  杨子奇道:“没找到?我刚刚扔在里面了啊,你们也亲眼看见的吧?再找找。”
  不一会,高瘦身材的不贪面带惊容步出铜殿,手掌摊开,露出变了形的和氏璧金角,道:“师兄,我找到这个!你看这是不是和氏璧上面的?”
  不嗔双目一凝,面色变得难看起来,迎上前去,就欲接过来细看,就趁着这时,杨子突然发足狂奔,借力踩踏,身形如箭拔起,翻了个筋斗后,已来到大钟楼楼顶的上空,身后传来和尚们的呼喝之声,猛提一口真气。奇妙的事发生了。以前他非是未试过在空中换气,但作用只是把体内将消的旧力延续,绝比不上腾空之初所蓄的新力。但这刻却完全不同。体内的真气有如山洪暴发,更胜先前,似乎经脉本身便已含蕴着无穷的气劲,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人会腾空飞翔那样子。
  杨子一个筋斗越过大钟楼楼顶,同时也避开不惧和不贪两人凌空衔尾追来的攻击,像一支箭般越过另一座建筑的上方,在众僧众目睽睽之下堂皇离场。
  杨子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沿着寺院的后山拼命飞奔,和氏璧是多重要的宝物,那些和尚岂能就此罢休,乖乖的坐在庙里念阿弥陀佛?果然,奔出一段路,杨子察觉到有大批人手在后面追踪,他专找偏僻路径,加上内力悠长,一直就把那些和尚甩在后头,最奇异的是他丹田气海中的轩辕剑,一直像是一盏灯似的亮着,和氏璧的能量围绕着那把剑形真气循环不休,仍在不停歇的增加着自身内力修为,这让杨子惊喜得要发狂,这简直就是生生不息啊!网络游戏里面,不就有这样的技能物品之类的玩意儿吗?自动回血!这简直就是太他妈的神奇了。
  事实上,这不光是和氏璧带给他的神奇,主要是结合了长生诀和轩辕剑才误打误撞产生的新能力,这是原著里面徐子陵和寇仲两个人都没有具备的技能啊!杨子惊喜得简直想唱“征服”了。
  跑到后头,他几乎都忘了屁股后头有没有追兵,玩命似的飞奔,不觉天色从明转暗,又从暗转明,不知奔走了多少天,居然愣是没把内力耗掉,杨子兴奋之极,忽然转过一座小山头,见到一片桃林,这才意识到自己肚皮已经扁掉了,提气飞奔至树下,高身跃起,坐于树干上,随手采摘了一枚野桃,在衣服上蹭了几下,张口就咬,甘美的汁水顺着口角流淌下来,杨子一口气吃了个饱,这时候,他才觉出一股倦意袭来,四下张望,没有再见到追兵,索性躺在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已然大亮,忽听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仔细听了一会儿,约莫感觉有三十多人,但他想到自己跑了这么远,那些和尚未必能追来,更何况,和尚骑马,生平未见,知道不是净念禅院的和尚,不一会儿,从弯路行来一队骑者,那些人清一色的灰色劲装,襟头绣着一匹背生双翼的飞马,共有十二人,其它十多匹都是无鞍的野马,给绳子串连起来。
  杨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衣襟上的飞马,忽然心中一动,嚓,飞马!不就是飞马牧场么!看那十二个灰色劲装的汉子带着那些野马,难道还会有错,杨子拍着脑袋,是了,竟然把飞马牧场给忘了,没想到还是天缘巧合的遇到了。商秀珣!商秀珣!是个大美女啊!杨子立刻想起黄易大师笔下的商秀珣,决不逊于尚秀芳和石青璇这样的极品大美人,得到商秀珣不但等于得到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也等于获得了骑兵的来源啊!
  杨子记起这个商美人是个美食家,更是雀跃不已,就凭自己在前世学过的那些厨艺,放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还不让商美人拜倒在咱的牛仔裤下?
  想到这里,杨子脑中已有定计,他悄然下了树来,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子,截在了这支马队的前头。
  “稀溜溜”对于突然在路中间出现的杨子,众人猛勒马头,健马人立而起,整队人马刚好停在杨子前面丈许之处。
  带头骑士是个中年壮汉,眇了一眼,脸容古拙,独目仍是闪闪有神。十二个人二十三只眼睛,像二十三支箭般落在两人身上,连喷着白气的马儿,都朝他们投以警惕的眼神。
  一个矮小老头饶有兴致的从挂在马腹的行囊拔出一枝烟管叼在嘴里,笑道:“怎么?这是要打劫么?”
  杨子嘿嘿笑道:“老人家真懂开玩笑,这世上哪有一个人出来打劫的。”
  “哦?那你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就这么跳出来的话,不是打劫的话难道是来应聘的?仿佛说不过去啊。杨子本来想毛遂自荐,但人家又不是二百五,哪会答应,眼珠儿一转,道:“我不是来打劫,我是来收买路钱的!”


第130章 飞马牧场
  “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一名汉子嘲弄道:“好小子,看你相貌不错,好眉好貌,竟学人当起拦路剪径的小毛贼,你没看见我们人多么?当小毛贼当成你这样,也算是个笨贼了。”
  杨子故意露出思索的神情,另有一个矮小汉子厉声喝道:“看你身上衣衫虽破,但衣料华贵,想必也是拦路抢来的了,今天让你碰到我们,也算是你晦气。”
  数人拔出兵器,准备动手。
  杨子当然不会真惹得他们动手,忙道:“谁说是抢来的衣服,这是我正正经经在余杭当厨子攒的钱买的。”
  那眇目大汉神情微动,道:“你懂厨艺?”
  杨子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道:“雕虫小技,赖以糊口的生存手段。”
  眇目大汉和身旁一个老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微笑道:“你既然有正当的谋生手段,为什么还要来劫道剪径?”
  杨子早有应对之词,叹了口气道:“人活一世,总也不能懵懂混日子过,现在正逢乱世,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我是想找支有作为的义军去投靠,希望异日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使堂上双亲得过些安乐日子。”
  眇目大汉点头赞道:“志向远大,人正该这么想,你谈吐不俗,是否读过几天书呢?”
  切你鸡鸡,哥九年制义务教育一年也没拉下,什么叫读过几天书,太小瞧本大爷了。
  “大叔果然厉害,几句话就猜到我的底子了,我们村里有个饱读诗书的老夫子,他是个好心肠的人,只要过时过节送上两斤腊肉,就肯教我认书识字,念什么之乎者也,不亦乐乎什么的。”
  眇目大汉道:“既是读过书,那应该明辨事理才是,为什么在这道上做毛贼勾当呢?你不是立志投靠义军的么?”
  杨子道:“正是要投靠义军,听人说李密的大军会路经此地,我想就此去投军,人家说不定不收,我若抢匹马,说不定还能当个小兵头头,岂不是更妙了么?”
  那眇目大汉莞尔道:“李密现在自顾不暇,哪有闲情经略南方。”
  杨子露出失望的神情,道:“李密大军不会朝这边来么?”
  眇目大汉道:“本人乃飞马牧场二执事柳宗道,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见柳宗道自报姓名,均感诧异。
  杨子知道是自己先前自称懂得厨艺吸引住了这独眼龙,心叫有门,道:“我是扬州杨家村人,叫杨二郎。”
  眇目大汉点一点头,道:“我看你相貌堂堂,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虽然当过小毛贼,但总算没犯什么恶行,李密的义军是不可能经过这里了,不知你可有兴趣到牧场来做伙头军赚钱,我们场主最爱吃糕点油饼,只要你能令她满意,保证几年后便可衣锦还乡,岂非胜过去打生打死吗?不过若场主不满意你的手艺,那你就要立即卷铺盖回家了。”
  杨子心想答应得太快反倒惹人怀疑,便装作迟疑了一下,旁边那老头哂道:“你小子真是有眼无珠,难得我们柳执事肯推荐你,都不知是你家积了什么福,我们飞马牧场名震江北,连李密都要来向我们买战马装备,不信大可向人打听打听。”
  杨子双目大亮,道:“如果日后有天李密去你们飞马牧场再买战马,柳执事能不能帮忙给推荐一下?”
  柳宗道笑道:“这要看你是否干得好了,再说,你的手艺好,定能得到不少赏赐,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去参加义军了。”
  杨子欣然向柳宗道一揖到地道:“多谢柳执事提携!”
  柳宗道笑道:“不要婆婆妈妈了,上马吧!”……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当杨子随队经过山道,来到可鸟瞰牧场的山岭时,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心旷神怡。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人屏息赞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联机,延伸无尽。在这仿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黄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更添色彩。
  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这时,众人下马步行,杨子夹在众人中间,看得心醉神迷,简直就想在这世外桃源安居下来,牧马放羊,不知道多惬意。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进入农庄牧场后,柳宗道等明显轻松起来,像放下心头大石似的人人高声谈笑,重登马背,踏着碎石铺成的道路朝飞马城堡驰去。
  不同类的禽畜被木栏分隔开来,牧人在木栏间来回奔驰,叱喝连声,农人则在田中默然工作,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混和着马嘶羊叫声中去。
  在路上,杨子已经从一个健谈的少年骆方口中对飞马牧场有了更深的了解。
  第一代建这城堡的飞马牧场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改国号宋,天下分裂。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拳头在近的道理,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证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有点类似独霸山庄对竟陵的作用。
  飞马牧场要用人时都在附近的子弟兵中招聘新人,少有求诸外乡。今趟柳宗道从路上捡回一个厨师,实是因为牧场里的糕饼师傅过世后,新聘的没有一个能令场主商秀珣满意,先后辞退了十多人,所以柳宗道才有邀请杨子姑且一试之心。
  从正面看去,飞马山城更使人叹为观止。城墙依山势而建,磊砢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露,穴兀峥嵘,飞鸟难渡。
  队伍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都神态亲切热烈,气氛融洽,予人以大家庭和睦相处的感觉。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使寇徐眼界大开,啧啧称奇,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福地。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进入内堡,柳宗道和其他人领着从塞北运来的良驹去见场主,杨子则在骆方的带领下到管家府报到。因地位低微,可怜的杨子自然没有见大管家商震的资格。只由其下专管人事的副手梁谦接见。此人年在四十许间,作文士打扮,初时神态倨傲,后听骆方指明是由柳宗道特别推荐的糕饼师傅,才客气了些儿。
  梁谦照例询问了一番,听到骆方说柳宗道并未试过杨子的手艺,不由得吓了一跳,带着同情的口气道:“杨二郎你最好心里有数,都不知多少个经验比你们多上数十年,兼且声名卓著的糕饼师傅都给场主赶跑了,此事绝没有侥幸可言。现在我使人带你去休息一会,待安排后才着人带你们到厨房看你能弄出什么来?先过得我这关再说。”
  杨子微笑道:“这是应该的。”
  心中却道:本少爷鼓捣一些你们这个时代吃不到的玩意儿,准备吃得你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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