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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煮桃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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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孕妇杀手,蜈蚣精!
  回家的路上,和娘子聊天。娘子问我说道,“相公,那梁王世子所用天外飞仙输给小青暗中飞出的竹筷,本来是丧气之极,你同他说了什么话,为何他立即面露喜色,一扫颓势?”
  原来娘子在为这个纳闷啊,我哈哈一笑,解释道,“我告诉他,他之所以输给我,不是因为力量不够,反而他的力量远远在我之上。而是因为他拘泥于招式,不能做到无招胜有招。当年西门吹雪胜叶孤城,也是用无招胜有招之法,打败叶孤城的天下最强剑招!”
  娘子像听天书一样,对西门吹雪、叶孤城根本闻所未闻,不过她以为那是她不了解人类的英雄典故,倒也没有细问。反而仔细琢磨起我说的无招胜有招的话,频频点头,开心笑道,“相公一席话,让为妻悟通不少道理。以弱胜强的道理,恐怕就在这无能胜有上面!”
  一听娘子表扬我,立即神采飞扬,鼻孔朝天,得意道,“哈哈,能给娘子一些助益,是我许仙之幸也!”
  小青冷冷丢下一句,破坏气氛,说道,“酸秀才,酸的掉渣也。”
  不理小青的嘲讽,我正了正神色,对娘子说,“那个梁王世子不能小视,虽然他看似谦和恭谨,我看骨子里却是个枭雄人物,不能得罪啊。今天我们落了他的面子,虽然他不怪罪,但是还是不得不防。小心治好他爹的厌食症,他来个卸磨杀驴。”
  小青又开始鸹噪,“什么卸磨杀驴,要说狡兔死走狗烹!是不是,姐姐?”白素贞那小青这个顽劣蛇妖也没有办法,只是给她一个警告眼神,就不说话了。我倒乐得大度,向小青点头说,“好,小青是我的一字之师,在下受教了。”
  娘子不理我的胡闹,对小青说,“青儿,那梁王世子虽然走了,但是我们还摸不透他对咱们的心思。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走一趟,暗中见识他,看看他有何异动?”
  小青一听说可以离开杭州,简直要乐疯了,点头之后原地一个转身,带起一阵狂风,随即消失不见。我拼命拍打身上的浮土,大骂道,“这样去见识人家,早被发现了吧?”
  娘子挽着我的胳膊笑道,“相公放心,小青是故意让你出丑,这丫头就是如此。不过,她也只和亲近的人才闹着玩,旁人想被她戏弄,她还不肯呢。”
  我靠,好荣幸啊,我也晋升为小青的亲人级别了。不过,还是很烦人,对付她可是比哄娘子开心还累。和娘子走回家,我说雇一顶轿子,娘子非说省下钱,将来可以装修药铺。又想起了妈妈,她上街也是说一样的话,不过她是拒绝打车而已。
  “娘子,我有本事,可以赚钱养家。你何必节省这一星半点的小钱?我们的孩子才重要,不要动了胎气,伤身子!”我不依她,还是雇了轿子。不过,我雇了超大型号那种,两人一起坐进去,很温馨哟。至于路上有没有发生一些更温馨的事件,各位看官自己去瞎猜吧。
  且说梁王世子,离开许仙姐姐家之后,兴奋地直回杭州行馆,进门吩咐手下黑衣护卫留下两人,等待十五日后上门迎接许仙北上汴梁。他自己则要立刻赶回梁王府,觐见父王,将好消息告诉他。
  梁王世子姓赵名汲,连起来念就是赵汲(着急)!难怪这么着急。整顿人马,他骑上最爱的良驹菊花青,策马一阵小跑前行。今日见识到高明的剑道理论,更从许仙的只言片语中悟透『天外飞仙』和『无能胜有』的绝招,世子岂能不兴奋?他心里的那个梦想,因为今日的奇遇,实现的可能更大了。
  “回到汴梁,一定要向父王推荐许先生,将他笼络到王府中来。唉,许先生世外高人,如果不屑攀附权贵,可该如何是好?”世子此刻心里已经开始担忧无法笼络许仙,急得眉头紧皱。他不知道,我可是最喜欢被权贵笼络,飞黄腾达这类事情的。在这个时代站住脚跟,抗争命运的安排,就要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依靠政府,依靠皇族,无疑是首选。什么?争霸天下?自己当皇帝?嗯,还是延期再议吧。
  世子一路颠簸,天色已经黑下来,可是刚刚到杭州郊外而已。都怪他高兴得发昏,多走了许多冤枉路,手下人又揣摩不透世子的上意,不敢提醒,于是就造成这种弱智局面。世子皱眉问道,“附近可有馆役客栈?我饿了。”
  手下黑衣卫士险些没从马上掉下来,惶恐说道,“世子,此地是杭州郊外,馆役在杭州城外,我们只能回去才能用膳了。”
  世子摇头,“大丈夫岂能反反复复,我们就在此地林间用膳,找些树木做成火把,准备连夜赶路。”
  手下人没有办法,只能找火把,准备干粮。幸好世子运气好,竟然发现了一个茶摊子,摊子背后竟然还有个二层小木楼,里面供应吃食。一行人到茶摊坐下,店主连忙殷勤招呼。卫士刚要报世子名号,赵汲使个眼色制止,说道,“不要招摇,切勿扰民。”
  他说完这句话,所有茶摊上歇脚的过客都直直看向他,开始猜测他是何方的大官。靠,不要扰民,你也不用说这么大声吧?世子尴尬之极,低头一个劲儿喝茶。
  茶摊上的人也不理他,自顾自聊天,有人压低声音和朋友说起最近杭州城闹妖怪的事,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细听,一时间倒是静得可以。小青此刻早就到世子身后,坐在树上盯梢,听到妖怪的事,也留上心。
  “那妖怪啊,真是丧尽天良,专挑女子下手,最喜欢攻击孕妇!听说,已经有八个孕妇大着肚子被活活开膛破肚,取走了腹内的婴儿。唉——”说妖怪的客人叹一口气,茶摊上众人都咒骂起妖怪来。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颤声道,“相公,今天我们别赶路,就宿在此地吧。我怕——”
  世子望去,原来是茶客中有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怀了身孕,对丈夫央求说道。丈夫安慰她,笑道,“娘子,毋须担心,我们这多客商一起赶路,妖怪哪里敢来?”
  仿佛是印证丈夫的错误,一声厉啸传来,鬼哭狼嚎的阴风四起,茶摊上的客人们个个大惊失色。阴风中,确切地说是妖风中,一阵悉悉簌簌的爬行声音传来,如同阵阵斧凿敲击在众人心坎。小青更是恐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本能地缩紧身体,警觉地意识道,“天敌,蜈蚣精!”
  梁王世子也感到了异常的气象,再次摆酷,持剑立于茶摊之前,放出丈许的剑气,抵抗妖风。手下卫士知机,连忙大声叫道,“梁王世子殿下在此,何方妖物大胆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小青扑哧一笑,感情这一套是排练好的啊?难怪在许仙姐姐家,那些卫士叫得那么整齐,原来是早有默契。妖风中的蜈蚣精可不理这一套,显出真身,三丈长的身子人立而起,百足飞扬,如同无数把寒光闪烁的镰刀,吓得众茶客屁滚尿流,哭喊着伏在地上,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世子还在自我陶醉这个造型,一摆手对吓昏的众人说道,“毋须行此大礼,平身!”
  卫士已经意识到这次耍帅的后果,踢到铁板了。两人拉着世子,就要让世子骑马先走。菊花青不愧是良驹名马,人都被妖怪吓软了,它还是神气昂扬,嘶鸣不已。
  世子收起神色,对手下说道,“我们一走了之,无辜民众必然为这妖物所害,传我命令,列阵,救人!”
  世子命令一下,卫士们身板个个绷得笔直,气势完全变样,瞬间让小青有了一种错觉,眼前好像是百万雄师,一股铁血杀气冲天而起。世子领着卫士对峙蜈蚣精,蜈蚣精却一直直勾勾盯着客商夫妻中的孕妇一阵看。
    口水从蜈蚣口中流下,像一道溪流。世子赵汲凝神持剑,全身功力贯注在宝剑之上,一声清啸,再次使出『天外飞仙』!蜈蚣精丝毫没有在乎人类的攻击,可是,这次它犯了大大的错误。吴钩剑,霜雪明,专破妖邪理不平!一段寒刃深深刺入蜈蚣精的头下第三节身体,痛得它浑身乱颤。世子一击得手,飘飞而退,大叫一声,“长蛇阵,雁翅击!”
  手下几十名卫士,一个跟随一个,形成长蛇阵法,围着受伤的蜈蚣精团团转,手中雁翎刀纷纷向蜈蚣的脚上砍去。火星四溅,小青心道,不好!
  蜈蚣精的身体里怒吼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嘶吼道,“大胆的凡人,竟敢伤我蜈蚣世子!”
  赵汲一愣,蜈蚣精竟然也是个世子,它爹难道是蜈蚣王?
  蜈蚣精才是郁闷,就差最后一个孕妇,它就可以将血煞大法练得小成,化成人形。没有想到,一个凡人竟然用剑刺透自己的金刚铁甲,泄了体内精血,如此一来前功尽弃,那么多孕妇胎儿都白吃白炼了。越想越怒,蜈蚣精身体一旋,身子打横,巨镰一样的虫足立即将王府卫士的人头收割了十几颗。
  世子赵汲看到此幕,急怒攻心,怒喝一声,“大胆妖孽,敢伤我部下!卫士听命,玄龟阵,守!”
  卫士们背刀于背,团团组成人墙,首尾相连,护住身体,旋转不已。蜈蚣精的镰刀足几次击中玄龟阵,都没有再次得手。世子仗剑拔地而起,从空中攻击蜈蚣精。虽然世子武夷超群,可是毕竟人力有时穷,妖怪的力量太强,几次硬碰之下,世子的宝剑击飞,胸口挨了蜈蚣精狠狠一尾的抽击。世子身在半空,轻柔出掌贴在蜈蚣巨尾之上,化解这一下山岳轰顶般的攻击。临危之刻,梁王世子赵汲竟然突破了自己的武功瓶颈,晋升入更高的武学层次,尽数化解了千斤一击。不过,他还是一口鲜血吐出,颓然落地。
  可是世子神色悠然,朗声对手下人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速速离去,通知我父王为我报仇!”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手下卫士个个目光尽赤,领头的卫士单膝下跪,摇头道,“黑衣铁卫,绝不临阵退缩。誓与妖物偕亡!”
  黑衣铁卫攥紧雁翎刀,个个悍不畏死冲向蜈蚣精,一时间血雨腥风,断臂残肢满天飞落。小青躲在树上,咬紧牙关,似乎也被黑衣铁卫的这股护主的忠心所感动。梁王世子并没有趁卫士缠住蜈蚣精的时候逃走,而是缓缓走过去,捡起落地的宝剑,闭目凝神练气,准备最后一搏。
  蜈蚣精料理了黑衣卫士,根本不理疗伤的世子,直冲向怀孕的妇人,它此刻就想着赶快进补一个血婴,快快恢复元气。世子睁眼,凌空扑向蜈蚣精的后背,剑气凝实,竟然射出尺长的剑芒!
  小青一咬牙,扑向世子赵汲背后,整个身子依附在赵汲背后,对他说道,“合力诛妖!”
  小青的真气输入赵汲体内,两人身子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吴钩剑上剑芒暴涨三尺,蜈蚣精后背洞开,鲜血飞溅,有如泉涌。
  蜈蚣精整个身子爆炸,血雾中一道虚影惨叫着遁地离去。小青和赵汲落地,赵汲双眼翻白昏死过去。小青看着茶摊附近晕倒的一地人,皱眉不已,将赵汲抗上肩头,飞身掠向远方,直奔汴梁!


第8章、恩师有女苦纠缠(上)
  我和娘子回到家,一夜平安,丝毫不知道小青和梁王世子遇到蜈蚣精的事情。娘子也许是身孕日重,功力大打折扣,感官也不那么敏锐了。至于刚开始修炼的我,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哪里能察觉百里外的妖气。
  倒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打开药铺做生意,几个病家上门看病,闲聊的时候说起今早有客商到杭州府衙报案,说是在杭州城外凤凰山遇到了妖怪,是什么蜈蚣精!娘子在竹帘后听到蜈蚣精三个字,似乎有些异样,进入了后堂。我对众人抱歉一声,连忙去看她。
  “娘子,怎么,担心小青还是担忧那个蜈蚣精害人?”我从背后搂住娘子,轻轻问道。
  娘子愁眉不展,我用手轻轻把她的眉头揉散,笑道,“老是担心皱眉头,我的娘子就不漂亮了!要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相公,我没事,只是听到蜈蚣精出现,有些心绪不宁。”娘子斜靠在我的肩膀,头正好枕在我的脖子旁,高度完美之极。
  “相公,我真的有些怕,怕这个家不能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
  我凝视着白素贞的双眼,深深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何担忧,告诉我,我们共同分担。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不是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娘子,我不是故意隐瞒我的真正身份,只是在你真正爱上我,而不是仅仅爱许仙这个身份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真相。但是我保证,我对你的爱和怜惜,是实实在在、毫不掺假的。
  娘子抱着我,幽幽说道,“相公,这几天我梦里总是不塌实,好像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一样。师傅梨山圣母曾经告诉我,千万不能泄漏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有劫数临头。相公,我怕,怕会连累你……”
  白素贞没有说完,我已经用嘴堵住了她的嘴,深深一吻之后,我深情地说,“放心吧,娘子。相公我是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生生世世永为夫妻的约定,我会努力,让三界众生都不能拆散我们!”
  娘子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们两人静静呆在一起,这一刻我心里只是想着,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法海那个变态和尚再拆散我们。要未雨绸缪才行,要么远离杭州,躲开法海;要么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杀了法海,成本太高,说不定又惹出来法海的师傅、师爷什么的,搞出一个罗汉、菩萨,娘子和小青铁定被关进雷峰塔。那么,看来只有在逃跑的这个方法上动动脑筋,已备不测。中国待不下去,逃到外国怎么样?地中海?希腊?都不错,生态环境好,而且外国神罩着,法海一定没有市场。要不就去北美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能当印第安人的大酋长。嘿嘿。
  病人的催促,把我从无边的狂想中揪出来,不情愿地去前厅给病人诊脉。我根本就不会诊脉,摸着人家的手腕,就是装样子。主要还是靠我的新式中成药丸给人家看病,遇上疑难的就拜托娘子出马。可是,一个我忽视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那就是我毕竟是冒牌许仙,很多许仙认识的人我不认识,打起招呼来,急得我冷汗直流。
  一个大叔向我笑呵呵打招呼,我硬着头皮没有礼貌地点头微笑,幸亏大叔没有怪罪。接下来众多病人一口一个许官人,叫得我心慌慌没办法,支起耳朵偷听他们聊天,希望可以从他们的对话里分析出他们的姓名和身份。一心两用,手有的时候诊脉放错地方都不自觉,按着人家的锁骨诊了一分钟,搞得病人极为诧异。
  就在我最郁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笑声从药铺外传来,还没见人就听见一个小姑娘大叫我的名字,“许仙大哥,许仙大哥,我爹爹让我来请你!”
  一个女子跑进来,看样子年纪不大,头顶戴了好大一个红色蝴蝶结,身穿浅粉红花袄,下身穿着大红绣莲裙,光看蝴蝶结、小袄、莲花刺绣,都是可爱之极,可是组合起来,就透出一股别扭,我双眼一亮,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姑娘,心说,她难道就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庸脂俗粉』?!
  看样子十六七岁的姑娘,甜得发腻,拉着我的胳膊一口一个许仙哥,叫得我脊背发凉,死活猜不出她是谁,根本不敢接口。娘子此时恰好出来,成了我的大救星,对这腻人的姑娘叫道,“玉娇妹妹,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来玩儿了?”
  玉娇对娘子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有些醋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今天可不是来玩儿的,我爹爹有事让我来找许大哥!白姐姐,前几天端午节我来给你们松粽子,结果你们家大门紧锁,怕了半天没有人应。”
  我心说,那时我正死在床上,你进来一定被吓死,嘿嘿。就是不吓死,小青也得杀了你灭口。这玉娇真是烦人,拉着我非要去见她爹。我也总算猜出她的身份,许仙的医术师傅王老通的女儿王玉娇,一个十足的花痴,痴恋许仙。可惜我不是烂好人许仙,对这个丫头我连笑脸都懒得摆。
  “许仙哥,昨个儿有媒婆上门向我爹提亲,你猜是谁家来说亲?”玉娇缠着我说道。
  “嗯,提亲,好啊。谁家都好!”我随意应道。娘子在我对面,听我这么说,几乎笑出来,苦苦忍住。玉娇没头没脑地看看我和娘子,不明所以,继续鸹噪。
  “许仙哥,是你的房东沈明堂的堂兄,沈家商行的二老板沈明德!他竟然向我爹提亲,要娶我当二姨太!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点点头,这姑娘虽然烦人,但是大好青春嫁给人作小,也是委屈了。哪知玉娇竟然继续说道,“我和爹爹说了,要作小,还不如嫁给许仙哥你当妾,你是我爹的徒弟,一定会疼我,对不对?”
  “咳、咳咳、咳……”我一口气没上来,几乎呛死,大声咳嗽起来。偷眼观看娘子的反应,她只是摇头苦笑,冲我做个一个不在意的表情,继续给病人抓药。玉娇这丫头这么大声说这些话,丝毫不顾忌周围的病家,简直大脑缺根弦。周围的病人似乎早就习惯了玉娇的大胆,丝毫没有惊讶,还是安然等待着看病。我的心脏跳速快了一倍,苦苦思索着怎么摆脱这个花痴姑娘的纠缠。
  玉娇就坐在我身边,毫不避嫌,对我笑着说,“许仙哥,你先看病,看完了这些病人,就和我去见我爹。”我脑子轰然一涨,试探问道,“师傅他找我什么事儿啊?”心里道,千万别是向我正式提亲吧?那我死也不去。
  玉娇说道,“听说是钱塘县出现了瘟疫,爹爹想招集一些大夫组成医团,去钱塘县义诊。”
  听到这里,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打发玉娇先走,应承自己随后就到。玉娇被我连哄带骗,就是一根筋死活不走,像块牛皮糖腻在我身边。就在我百无对策的时候,玉娇突然回头,看到背后小青双眼直勾勾看着她,说不出的诡异,吓得玉娇尖声大叫,“鬼啊——”
  我狠狠拽了玉娇一把,斥道,“看清楚,是小青,别乱叫了,吓着病人。”
  玉娇看着小青不善的脸色,对我说道,“许仙哥,我先回家,你记得来啊!”说完,飞也似的跑了。我心里暗道,原来小青是玉娇的克星,值得研究利用一下!
  我看看小青木然的脸色,想起她应该在监视梁王世子才对,怎么回来了?难道出事了?我连忙问她,“小青,你没事儿吧?”看她的脸色不善,我越发担心起来。
  小青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对我说道,“一夜没睡,好困。等我睡醒,再和你说。”说完,她像行尸一样走进后院闺房,睡觉去了。靠,这蛇妖道行不够,就是这个样子,整天贪睡,才一宿没睡就熬不住了。真是蛇性难改啊!
  娘子知道小青回来,也是有些诧异,按说不应该这么快。我们提前关了药铺,挂上歇业牌子,回屋商量。不过,我最要和娘子澄清的,就是玉娇的问题了。
  “娘子,你听我说,我和那个玉娇之间没有什么的,她就是一个花痴,唉,真是不知道我哪里好,让她喜欢我?我改还不行么?”我对娘子郁闷说道。
  娘子轻笑道,“相公人中龙凤,谁家女子见了相公能不动心,何况是相公师傅的女儿,和你朝夕相处,定然不能自拔地喜欢你了。”
  “娘子此言差矣,我以前可不招人喜欢,这玉娇喜欢我,纯粹瞎了眼。”我认真说道。以前的真许仙,那么龌龊,当然我看不惯,顺便损他几句。娘子看我这么“自谦”,扑哧一笑,看我的眼神古怪之极。我心知自己的言行有些过火,挠挠头呵呵一笑,转移话题说道,“娘子,必须想个办法让玉娇对我失望,甚至见面就烦,才能摆脱她这个大大的麻烦纠缠。娘子帮我出出主意?”
  娘子轻轻梳着头发,淡淡问道,“相公,您再娶一房小妾,多一个人照顾相公,难道不好么?为妻也可以轻松些。”
  我听她这么说,腾一下站起,有些气愤激动地说道,“娘子,你拿我许仙当什么人?那种朝三暮四的忘恩负义之事,我绝对不会做。娘子,你我海誓山盟、愿同生死共患难,你怎么还如此用话头试探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心么?”我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娘子看我的样子,忙过来赔不是,笑着搂着我的脖子,幸福地靠在我怀来,对我耳语道,“谢谢相公,素贞觉得好幸福。”
  不会吧?娘子也喜欢小女人这一套,害得我血压上升,头直晕。不行,要好好“惩罚”她一下。我刚要伸出魔爪,大占便宜,小青那家伙竟然睡醒了,走进我们的房间。靠,你这丫头睡觉也太快了吧?醒得也不是时候。
  “青儿,快说说,为什么今早就回来了?梁王世子呢?”
  小青灌了一大口茶,说起了昨夜的惊险经过。原来,她和梁王世子合力诛杀蜈蚣精之后,世子赵汲伤势严重,已经昏迷。小青只好亲自带他施展神行术,连夜赶到汴梁城。之所以不把世子带回杭州,一是怕泄漏娘子和小青的身份,二是世子若知道小青的本领,要是向她拜师学艺,就更麻烦了。小青的本事,可不是随意能传给凡人的。
  小青扛着世子,一路飞奔,肩头的世子身子渐渐发凉,她心里一惊,可不能让他这么死了。刚才世子临危不惧,誓死与蜈蚣精周旋,小青心中已经暗暗佩服此人,生于王侯之家,却难得有如此血气!放下世子,小青施展法术,稳定了他的伤势,渡了一道续命的真气进世子体内。
  看着世子的面庞,小青心道,“比许仙那呆头鹅英俊多了。”此刻的心情,小青都没有意识到异样之处。伸手抄起世子,向着汴梁而去。飞入城中,在梁王府前放下世子,小青前去拍门,听到有人来应门,小青轻轻放下世子,准备藏身起来。蓦然间,世子喃喃念道,“仙女,别走。”小青一惊,细看世子还没有醒,才放心躲入大叔顶端。
  看王府内家丁将世子团团围住,急急送入府中,小青放下心来,回转杭州。虽然她是蛇妖,可是带着一个大活人往返汴梁和杭州之间,也是一夜未眠,所以回来才先要补觉。
  听完小青的复述,当然没有那么详尽啦,我和娘子都各有担忧。我对娘子说道,“那蜈蚣精可能没有死!”
  “不可能。我们合力那一剑,已经将它炸成血雾,它肯定死定了!”小青肯定说道。
  我却不这么认为,按照电视剧里的经验,这蜈蚣精来头可不小,哪里能如此简单就死了?果然,娘子也附和我说道,“青儿,你说那蜈蚣精自称蜈蚣世子?难道——”
  娘子猜测未说出口,青儿颜色一变,喃喃说道,“但愿这蜈蚣精没有什么根底,要是那凤凰山里老妖的儿子,就麻烦了。”
  娘子神色一正,对小青说道,“青儿,那蜈蚣精伤人害命,你除了它是替天行道,无须担忧。就算它是凤凰山里那人的子孙又如何?我们姐妹合力,难道会怕了他不成?”
  娘子豪气一起,小青也不再愁容满面,快乐地笑笑,没心没肺地出去找五鬼玩乐去了。我也不担忧,绝对相信娘子的实力,只要不遇到法海,娘子基本是可以横挑杭州左近的妖怪大佬的,战斗力绝对超强。加上小青,还有一个已经开始修炼的我,绝对无敌。
  唉,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解决玉娇这个麻烦吧!
  我上街,偷偷打听着路,走到师傅王老通的药铺,永安堂。门前清冷,倒应了那句话,药铺惨淡天下清平。
  进门高声叫了一句师傅,走出来三个人,当头一个矮冬瓜,鼻子耳朵全贴在头上,头发半秃,冲我笑道,“师弟来了,师傅正在等你。”
  我一看不认识这位仁兄,不过他应该是许仙的师兄,我也恭谨叫了声师兄好。另外两个,一个瘦高,简直瘦得皮包骨头,骷髅一样。另一个脸上红斑遮住半张脸,简直是个活钟馗。他们也冲我抱拳,叫了声师弟。原来也是师兄,只是不知道辈分高低,我只是媚笑着问好,不敢乱说话。
  玉娇出来,冲三人打了招呼,亲切地又腻向我。我终于知道,矮冬瓜是大师兄丘东水,骷髅是二师兄阴仁伟,那个大红脸则是三师兄曲向阳。看着三位师兄,再看看玉娇师妹,再看看我自己,我终于明白玉娇为什么会日久生情爱上了许仙!
  太恶劣的人文环境,摧残了少女的审美情趣,太可怜了。
  一个摆脱玉娇的计划,也在此时悄然成形,我已经胜券在握!


第9章、恩师有女苦纠缠(下)
  自古以来,男人最喜欢研究泡妞的办法,像我这样动脑筋甩妞的,恐怕还不多,我不禁沾沾自喜,做男人做到这份上真是够专情,够吊!就我分析,玉娇之所以会喜欢上之前的正牌许仙,原因不外乎如下:一,她从小和三位人间极品的师兄一起长大,身边缺少英俊的男人,当然会认为许仙比较有型;二,她这个女人从小跟着王老通这个大夫长大,根本就是认识药材多认识人少,根本没有社交嘛,无法结识更多的优秀男人。所以,我的甩玉娇计划就是,自损形象,让她对我大失所望,然后再借机带她去结交一些风流公子,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公子了。嘿嘿。
  就在我定下计划的时候,师傅王老通从里屋走了出来。仔细看看这位老人,很是慈祥,看样子就是修养极佳的类型,微微发福的身材,显得很有派头。从娘子和玉娇嘴里听来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消息,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比我上大学第一次见导师还要紧张,大礼参拜,就差没有下跪。
  “翰文来了,玉娇和你说过了吧,为师要组医团去义诊,希望翰文你能参加。”王老通对我说道。看着老人殷切的眼神,我连忙点头答应。大师兄看我答应,竟然微微咦了一声,二师兄也打趣说道,“翰文开窍了,以往总是推脱,难得这次竟然答应。”
  我冷汗一冒,心里骂许仙道,果然是个恶心鬼,原来这么讨人嫌,我这次如此大方答应义诊,会不会被人猜疑啊?估计不会,顶多认为我一心向善,转性了而已。
  师傅和大师兄讨论一些医理,我在旁边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听着。我对古代的医学知识比较匮乏,多听听对将来当医生有好处。我清楚,靠现代社会那点医疗常识,是不可能总蒙混过关的。这不,我恭恭敬敬对王老通说道,“师傅,我这些日子有些经络和诊脉方面的疑难,想向师傅借些医书研读。”
  “嗯,翰文肯用功,是对病家负责,好得很啊。对了,听说三皇祖师会发柬请你参加一年一度的祭奠聚会,可是真的?”师傅淡淡问道。
  我还没有说话,大师兄就接口笑道,“师傅,您老不知道,翰文现在可是知府大人跟前的红人。保合堂的‘神仙套’,在杭州城里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说着,大师兄向二师兄、三师兄揶揄一笑,让我的脸面也有些发红。我暗暗猜测道,难道大师兄和许仙不和?
  师傅脸色不怎么好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师兄弟之间,要多多交流医理,不要整日只是打听这些小道消息。翰文啊,东水说的事,我也知道。医者以悬壶济世为本,那些淫巧之技,不要花太多心思。”
  我恭谨点头称是,对大师兄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几十遍,笑眯眯对师傅说道,“师傅,最近我研究出一种新型的制药方法,将药物浓缩制成蜜丸,服用方便,药力发作快。请师傅指点!”说完,我拿出自己制成的一颗退烧药丸,呈给王老通。不愧是多年的老大夫,一接过我的药丸,轻轻嗅了两下,脸色渐渐开朗,惊喜道,“好东西,好东西!翰文,这是你做出来的?”
  我心里得意,脸上淡淡笑道,“雕虫小技,还请恩师指教。”
  “好,好,好。”师傅连说三个好字,捻着胡子一个劲儿开心地笑。玉娇看她爹终于表扬了我,也高兴得不得了,腻着她爹说道,“许仙哥就是厉害,他现在是杭州名医,做的药当然好了!”
  大师兄没有说话,不过看他和其他两位师兄的神色,更多的是疑惑,可能在想我这个草包怎么可能做出让师傅称好的药吧?
  我忽然想起刚才的甩妞计划,决定马上开始实施,对师傅作揖,摆一个最傻的笑容,“师傅,家中娘子一人,我不放心,这就告辞回转了。义诊的事,等参加完三皇祖师会祭奠,再来和师傅商量。请师傅赐我几本医书研读!”
  师傅点头,让玉娇领我去拿。我故意左脚绊右脚,狼狈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哼唧道,“好疼,好疼——”
  一向沉默的三师兄曲向阳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指着我的丑态道,“老四,你这个王八样挺逗啊。”
  我靠,长得丑还没有口德,难怪你不说话,原来是这样。果然,师傅瞪了三师兄一眼,咳嗽道,“向阳,修身啊,唉——”三师兄仿佛觉察到了失言,忙闭上了嘴。我看他的样子,倒是一乐,看来是个实心眼的粗人。不像大师兄、二师兄,看我出丑只是眼睛里含着讥笑,没有表示。
  玉娇看我出丑,被三师兄笑,生气地走到我身边,替我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对三师兄怒目相向。这丫头还挺护短,嘿嘿。带我去拿医书的路上,玉娇嗔道,“许仙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让人看了笑话!”嘿,她生气了,自己的心上人丢面子,是最让少女气闷的。好,继续努力,让她一直对我失望到底。加油。
  我傻呵呵不回答,只是傻笑,把《阿甘正传》里的表情一再上演。拿起医书,一边观看,一边啧啧称好,看玉娇还在看我,我故意打个阿嚏,用大拇指开始挖鼻孔。大拇指挖完换小拇指,然后把鼻屎在手里搓啊搓,搓成球弹出去。我的余光分明看见玉娇作呕强自忍住的表情,离成功又进一步。
  拿起几本医书回家,玉娇没有跟着我,只是送到门口,就回去了。看来,她潜意识里对我已经有些排斥,嘿嘿,不讲卫生的男人是最讨女人嫌的,果然没错。
  回到药铺,娘子做好了午饭,可是还没吃两口,一个骨折病人送上门,只能放下筷子救治病人要紧。娘子接骨有一手,我看得佩服不已,但是怕她动了胎气,紧张地护在她身边。骨折的是个老婆婆,鸡皮鹤发,很是苍老。她儿子跟在旁边,一边哭一边说自己不孝。
  我看着古代这些孝子,真是想笑,你妈骨折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好照顾就行了,当街这么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做孝子广告啊?
  孝子对我哭诉道,“许大夫,我老母这已经是第三次骨折了。家务事儿我从来不让母亲动手,伺候周全,可是她老人家怎么就是总会骨折呢?难道是中了邪不成?”
  不要动不动就说怪力乱神的迷信话,我白了孝子一眼,蹲下拿起老婆婆的手仔细观看,皮肤很白,指甲扁平,纹路参差,再综合儿子的话分析,老婆婆根本就是缺钙嘛!
  “老婆婆,您是不是经常觉得腰膝酸软、四肢无力?”我问道。
  老婆婆点点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又问她儿子说道,“平常老婆婆都做些什么体育活动啊?”
  “体育活动?”孝子一片茫然。
  靠,又要解释了。“就是有没有经常散布,绣花,打拳,听戏什么的?”
  “我娘平时只绣花,织布的重活都是我媳妇在干。”孝子怕我误会他虐待老人,赶紧解释道。
  我摇头,对孝子骂道,“你娘的病,就是你的不孝造成的!你为什么不让她老人家多干活,多活动,多晒太阳?她现在缺钙的症状非常严重!!”
  “啊,缺钙?”娘子、孝子、老婆婆三人齐声疑问。我只好把钙质对骨骼的作用给他们讲一遍,听得孝子面色惨白,跪下对老婆婆嚎啕大哭,“娘,儿子不孝,以后我一定让您多干活,多晒太阳。”
  我一听,险些气死,这孝子脑子是不是秀逗啊?已经缺钙的老人,再让她干活,要折腾死她啊?
  从头给孝子讲了一遍中老年保健知识,总算让他明白该如何善待老人。看着孝子背着老婆婆回家去,我的心里暖暖的,对娘子说道,“唉,他真是个孝子啊,可惜,我就是想尽孝也没有机会了。”
  娘子听我说得伤感,搂着我的腰,说道,“相公,别伤心,清明的时候我们给公公、婆婆上坟,多烧些纸钱果品,让他们二老享用。”
  我对娘子点点头,心里叹道,娘子啊,我老爸老妈在一千年后,他们要知道我给他们烧纸,恐怕要气得骂我白眼狼吧?唉,老爸老妈,好想你们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把法术练好,化解了娘子的宿命,然后再想办法回现代去。我看着娘子,呵呵一笑,把思念愁绪先抛到一边,给她讲起来我甩玉娇的计划。娘子听得大笑,连连捶打我的胳膊,说我太诡诈,专门欺负好人家的姑娘。
  “天地良心,娘子,我可是被她欺负啊!不过,我想好了,一定要给她撮合一门好亲事,让她不能再纠缠我。”
  娘子点头,对我郑重说道,“相公,玉娇虽然任性,但是确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认真给她挑选个夫婿,不能坑害了她。”
  “放心吧,娘子。我不给她做主,让她自己去选,自由恋爱才最珍贵,也最贴心。我的工作,就是给玉娇创造一个自由恋爱的环境,让她见识到真正优秀的男人!”
  听说西湖边上经常有文人墨客聚集的诗会,就带玉娇去见识一下,顺便自我毁坏一下形象,争取让玉娇早日拍托。
  夏日炎炎,西湖的荷叶都无精打采,文人们不知道会不会聚会呢?忽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玉娇的外形那么恶俗,公子们会喜欢她么?看来要先对玉娇进行一次整体塑形,让她来个女大十八变!
  想到这里,我对娘子问道,“杭州什么地方卖的女装最漂亮、最时髦?我们去购物!”
  小青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撇嘴道,“凡间的衣服,我们才不要穿。我和姐姐只穿瑶池仙衣!”
  瑶池仙衣?什么东东?
  娘子解释道,原来是仙界女仙们淘汰下来的衣服,有仙人偷偷收集,送给下届修行的妖怪们,可以助长妖怪的修行。梨山圣母的门人,基本都有路子能搞到几套。
  我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仙界的走私货,而且还是仙垃圾!不知道环保不环保啊?”


第10章、『渡情』一曲识晏七
  娘子和小青穿的是仙衣,对杭州的凡间服装不是很清楚。可是,总不能给玉娇也弄件仙衣来进行包装啊,她肉体凡胎,要是穿上仙衣岂不是匹夫怀璧,会招来妖怪的暗偷明抢?算了,还是去逛街,找个好裁缝,用我的超级审美眼光帮她参谋一件。而且和娘子一起去购物,也是一件惬意的美事啊。
  既然去购物,第二天一早保合堂再次歇业,只留下小青招来的五鬼之一伶俐鬼看店,处理神仙套的大宗批发,我和娘子小青一齐出门,顺便去找玉娇,同去逛街。
  娘子上门相邀,玉娇当即高兴答应,乐呵呵地和我们一起上街了。这丫头看我和娘子一起来找她,还以为我是在提前让她们接触,以后好在一个屋檐下共处吧?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娘子叫得亲热,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杭州大街不宽,走在涌金门外,给我的感觉和在现代也没有什么两样,当初我高三毕业的时候,去杭州旅游,已经对杭州地形有些熟悉,景点逛了个遍,没有想到此时都派上了用场。古时候的商业街,习惯把所有的同种类商家聚集在一起,比如裁缝店,就是一连十几家都挨在一起,省了不少逛街的时间。
  百年老店、二百年老店,最夸张的是一副大旗子写着千年老店!千年的老裁缝店,品牌一定过硬,就是它了!进门一看,横匾上写道:碧蚕居。看这名字就让人想起绿色的肉虫子,不知道老板的脑子是怎么想的,真是郁闷。
  碧蚕居的老板带着学徒已经迎出来,对我笑嘻嘻点头道,“这不是许大夫和夫人么?光临小店,选些什么?”
  我对娘子使个颜色,娘子温和说道,“老板,今天我和玉娇妹妹来选几件女装。”
  玉娇一听,连忙摇头道,“白姐姐,你去挑衣服吧,我就不买了。再说,我也没有带钱。”
  娘子笑道,“玉娇妹妹平日里对我家相公多有帮忙,你们是师兄妹,亲如兄妹,就让我这个嫂嫂给妹妹买一件漂亮衣服,世伯定然不会怪罪的。”
  玉娇听娘子这么说,喜滋滋地答应了,眼睛已经被五颜六色的丝绸吸引住,伸手想摸又不敢,十足像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唉,这么年轻可爱的女孩,竟然没有来过丝绸店,师傅真是养女不教,太不合格了!
  今天玉娇算是开了眼界,滑溜溜的绸缎,搭在她的手上,像活了一般游动不休,她看一件喜一件,估计把她丢在这里一晚,不让她回家吃饭,她都乐意。
  “玉娇妹妹青春年少,要做衣服还是选一些朝气十足的颜色,裁剪合体,腰间坠上丝绦,定然迷倒无数风流公子!”娘子轻轻浅笑,对我和玉娇说道。嗯,娘子不亏是穿过仙衣的蛇仙,眼界就是高,审美情趣不凡,和我不谋而合。不过,我有更好的建议!
  拉着碧蚕居的老板到边上,我附耳对他说起了我的创意。老板越听越惊,思虑良久才对我说道,“许大夫所说的蕾丝花边,做起来十分费时费力,这费用嘛?”
  “放心,这是定金!”我拿出一张百两银子的飞钱票子,递给老板,他立即眉开眼笑。这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银票,这种晋商和徽商联合推出的飞钱,就是最方便的大额纸币了。
  为了包装一个崭新的玉娇,我可是下了血本。到时候杭州城为她疯狂的时候,狂蜂浪蝶拼命追逐,她就会忘了我这个貌不出众、才不惊人的许仙。呵呵,好期待啊。
  “娘子,你选什么料子做衣服,我帮你参谋参谋?”我高兴地走到娘子身边,揽着她的腰肢问道。娘子轻轻摇头,说道,“这里丝绸都是上品,太贵了,我们已经为玉娇买了衣服,还是省一些吧。”
  “我的好娘子,你可真是持家有道。不过钱财是身外之物,何必执着?娘子喜欢,我再去赚来就是了,今天一定要给娘子和小青买到漂亮衣服!”我拉着娘子的手,坚持说道。
  娘子还要劝我省钱,小青哼一声,丢出一句,“大男人就喜欢往裁缝铺里钻,真是怪,我看来世投胎当女人更好。”小青一句话,噎得我险些晕过去,这什么理论嘛?喜欢美的东西是人之常情,凭什么男人就不能爱逛街、爱购物?靠——
  吵吵闹闹半天,娘子还是在我的坚持下买了一条丝巾,素白如雾,娘子说正好用来遮阳挡风。小青这丫头对丝绸不屑一顾,厌恶说道,“蚕吐出来的东西,想起来就恶心,我才不要穿在身上!你要是有钱,就买只牛吧,我好久没吃肉了。”
  小青血淋淋的要求,吓得我一哆嗦,再也不提给她买衣服,还是给她去买牛吧。
  碧蚕居的老板答应,第二天可以取货,看来我的大计明天就可以实现了,真想让时间飞快的过。
  “玉娇,明天西湖有个诗会,很多人都去看。你和我们同去,大家一起比较热闹,好不好?”我对玉娇说道。玉娇当然愿意,估计是把我挖鼻屎的样子忘记了,对我又是亲昵起来。我也不急,到时自然有法子对付你。
  送玉娇回家,约好第二天西湖边上渡船岸边见。我同娘子回家,一路上春风得意,简直想仰天大笑。小青不停泼我的冷水,说道,“暗地里算计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子,还如此兴奋,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品行的男人。”
  “我还不是为了娘子,才想法摆脱玉娇的纠缠。不用我的法子,你有什么好法子么?难道吃了她,一了百了?”
  小青叉腰大声道,“吃就吃,怎么样?”
  我嗤笑一声,点头道,“好,去吃吧。遇事不用脑,就用胃解决。将来你肯定消化不良,小心拉肚子之后又便秘,可难受了!”
  留下脸色发青的小青,我陪着娘子直接走进卧房,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娘子掐了我一把,嗔道,“相公,青儿她小孩子般的脾气,你让着她些,别尽是气她。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就当为妻求你了。”
  我搂住娘子,舌吻了一记,笑道,“放心吧,娘子。小青是你的好姐妹,也就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针对她呢?不过是和她开玩笑,放心好了。明天我就去给她买牛!”
  窗外小青听说我要去买牛,扑哧一笑,隔着窗子大声说道,“相公,买只鸡就好了,那头牛还是留着耕地吧。哈哈哈——”
  一夜无话,大早上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娘子小青和我,直奔渡口。说起来,古代娱乐设施少,晚上真是无聊,天黑就睡觉,最近我的睡眠都有些过剩了。过几天参加三皇祖师会,可以好好发泄一下精力!
  玉娇也到了,大家登上小舟,舟子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艄公,问道,“相公和众位娘子要去哪里?”
  玉娇第一个大叫,“许仙哥,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我干脆说道,“不好!艄公,带我们去湖心岛,听说哪里开诗会?”
  “是啊,”艄公回道,又加了一句,“可是不过诗关,恐怕相公难以登岛。”
  诗关?什么东东?老艄公解释道,这湖心岛地方有限,为了让看热闹的人不至于太多,影响了诗会,凡是上岛的人,必须要过诗关,即兴赋诗填词一首,或是出了对联,得到湖心岛上众人首肯,才可登岛。
  靠,这么臭屁的规矩,不是难为我这个冒牌大夫么?连毛笔字我都不会写,怎么作诗填词啊?此时艄公已经摇橹向着湖心岛而去,一阵阴云飘过,看来是过路雨要来。丝丝雨星落下,风暖湖清,我瞬间想到了一首当年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描写白娘子和许仙爱情的『渡情』!
  快到湖心岛,文人墨客下雨的时候还在拿着纸扇轻摇耍风流。我站在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喉咙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啦,啦啦啦,白首同心在眼前——”
  天生一副男中音的好嗓子,粗犷和细腻并容的曲调飘散在西湖湖面上,大小游船上的客人们纷纷鼓掌叫好,我心里暗暗得意,引起众人瞩目的效果已经达成,接下来就看湖心岛上的反应,和玉娇的魅力了。
  湖心岛上一声长吟响起,富有磁性的雄厚嗓音说道,“好一曲阳春调,虽不应节,却倒应景,难得才思如此机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不知道小舟上纵歌的公子可否上岛一叙?”
  我乐得几乎快蹦起来,强自矜持着说道,“谢岛主相邀。”
  “岛主?哈哈,小哥误会了,在下润州晏七,敢问小哥大名?”
  一口一个小哥,看来说话人的年纪不小。晏七?何方神圣?
  上岛之后,娘子戴上了昨天买的素纱巾,遮了绝世容颜。这可是我和娘子越好的,要不玉娇再打扮,也没有法子引起众人注意了。小青虽然漂亮,骨子里一股寒意和杀气透出来,普通人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摇头苦笑,真是个失败的妖怪啊,伪装得一点人气都没有。
  最后上岛的就是玉娇,莲足踏上湖心岛的一刻,我仿佛听见无数声抽气的惊叹声。玉娇身穿藕荷色连衣裙,领口、袖口、裙绦上坠满了乳白色的蕾丝花边,一身丝绸衣料随风雨轻摇,说不出妩媚迷人。当时就有几位公子撑着雨伞,来替玉娇挡这零星雨丝。
  一声低吟传来,似乎因为玉娇勾起了往昔记忆,“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
  玉娇一愣,呆呆看向前方,一名华服老者,左手杯右手酒,正在对着玉娇怔怔凝神,浑然忘了酒溢出杯。我也看到了老者,双眼有神若寒星两点,双眉入鬓额角峥嵘,真是一个字形容,帅啊!而且是那种越老越帅,气质高贵得让人窒息的类型。
  周围的文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崇敬,更显得此人一身才气和一身落寞。我猛然惊觉,难道这个晏七,就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绝世偶像大才子,晏几道?!!!
  看着玉娇和晏七一见钟情的恶俗情节,我一拍大腿,对娘子说道,“大功告成!”
  此时,忽然有人从旁叫我,“翰文贤弟,愚兄今日才知贤弟除了医术高明之外,还有如此高绝的才情!竟让晏七先生大加赞赏,令人又羡又妒啊。”
  回头看见一位年轻公子向我走来,摇着纸扇,一派风流德行。我心里郁闷说道,这位“愚兄”又是谁啊?


第11章、杏林最高峰会之舌战群医(上)
  看着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位“愚兄”,我不敢轻易回答,生怕说错一句半句,让娘子怀疑我的身份。幸好这位公子紧接着就向娘子低头一揖,潇洒说道,“弟妹一向可好,旷日不见,甚是思念…弟妹的烹调手艺啊。”这公子说话故意大喘气,让我心里不仅暗自讨厌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调戏娘子。
  娘子淡淡回礼福了福,不冷不热地说道,“沈大官人说笑了,我的手艺粗陋,怎么能入沈官人的法眼。倒是沈官人乃杭州有名的乡绅富商,怎么会来参与这文人诗会?”
  娘子暗讽他满身铜臭,不懂斯文,又来附庸风雅,不知道这沈大官人是脸皮厚还是智商低,竟然毫无所觉,还是嬉皮笑脸纠缠在娘子跟前。我咳嗽一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此时,我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姓沈,又来和许仙称兄道弟的,一定是租借保合堂药铺的地皮和店面给许仙开药铺的杭州首富,沈明堂沈公子!他的堂兄沈明德,就是那个派人上门提亲,想娶玉娇当二姨太的家伙。
  沈明堂得意洋洋地冲我说道,“为兄今日陪一位世伯来参加诗会,刚才出语相邀贤弟上岛的就是我世伯了。贤弟可知他是谁?我这位世伯,可是位大大了不起的人物哟。”
  玉娇听沈明堂如此推崇独酌的华服老人,忍不住多看了晏七几眼,晏七也毫不避讳直直看着玉娇。难得玉娇的厚脸皮竟然红了一下。我一看大乐,有门儿!
  看着自称晏七的晏几道,我哈哈大笑,说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小晏相公可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崇拜的偶像,怎么会不认得呢?明堂兄,小晏老大人既然是你的世伯,那我就也冒昧以世伯称之了。”说罢,我冲着晏几道深深一躬。晏几道是大词人晏殊的儿子,世称小晏。所以,我才称他为小晏老大人。
  晏七捋着胡须,眼角皱纹轻舒,淡然笑道,“老朽少年时的一首旧作,不想因这位姑娘勾起了往昔心中故人之思,忍不住吟哦出来,倒让小哥猜中了我的身份。看来小哥果然是才思敏捷的后起之秀啊,老夫佩服。”
  “哪里,老大人是文坛泰斗,我对老大人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晏几道被我这几句说得一愣,继而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个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明堂啊,你的这位贤弟有些意思。”
  我看着从初中起就极为喜欢的这位宋词大家,心里也是又激动又惊奇,激动的是我能见到他本人,惊奇的是,好像他不像书里描写的那样,是个忧郁悲伤的落魄官僚,看样子挺High的样子嘛。
  沈明堂这家伙自从看见了娘子,就对我带搭不理,我心头火起,但当着晏几道也不好发作。晏几道看看沈明堂,又看看我,似乎颇有深意地一笑,邀我们入座聊天。此时的诗会已经到了高潮,刚才被我一曲『渡情』引发了众人的诗性,纷纷扯开袖子写诗,一时间热闹之极。晏几道对着穿得像童话故事了的睡美人的玉娇,啧啧赞叹,连称美人如玉,引得没城府的玉娇一阵得意,身子竟然也坐端正了,装起了淑女。看来一个富有魅力的老男人,对付女人就是有办法啊。
  也许是玉娇真的长得很像晏几道当年的情人小苹,也许是一个老年文人对爱情的渴望,更也许是男性荷尔蒙的作怪,反正他对玉娇展开了瞎子都能看出来的追求!舞文弄墨本是文人的特长,晏几道写了一首词送给玉娇,玉娇开始还推脱不要,我“不经意”地羡慕语气说了一句,“晏大人的词墨,可是千金难求,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玉娇听见千金这两个字,立即把词纸卷了起来,仔细收好,连连称谢。晏几道的皱纹笑得都展开了,开心得不得了,用官船把我们送回岸上。玉娇收了晏几道的字,当然不能失礼,也回请晏几道过府饮茶,那老小子自然得到了玉娇的住址,欢喜地走了。
  和娘子回到家,我进门就痛骂那沈明堂不是东西,色眯眯地盯着娘子看,简直气人。小青第一次同意我的说法,点头道,“我早说让我去吃了他,省得他总是打姐姐的主意,看着心烦。”
  “对,小青,吃了他。你吃不下,我帮你一起吃!”我气得嘟囔道。
  娘子失笑道,“相公,你瞧你说得什么疯话,竟和小青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带坏了这丫头。相公,我们讨生活作生意,当然要看别人的脸色,岂能动不动就讲打讲杀呢?那沈明堂虽然好色,但是也还守礼,我们姑且忍下,就当他是只烦人的苍蝇,挥之即去,不必挂心。”
  娘子你倒是想得开,境界高得都能入党了。唉,论起做人的功夫,我的心性似乎还不如娘子这个非人类呢。这也难怪,我来自现代,对古代逆来顺受的生活态度真的难以忍受,特别是在感情上,我的女人绝对不容任何男人有非份之想!
  娘子劝了我好久,加上也要准备去参加三皇祖师会祭奠,我也就不再坚持让小青去吃了沈明堂。小青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回房间和五鬼玩去了。娘子收拾包袱,准备明天我参加三皇祖师祭奠的衣服。
  “相公,穿这件宝蓝色的长衫可好?”娘子问道。
  “好,对了,带上一打避孕套和几瓶中成药丸,那可是我明天献宝的宝贝呢,千万别忘了。”我提醒娘子说道,走到娘子身边,帮她一起收拾。
  “相公,听说祭奠之后,苏杭名医要在祠堂里论医道、辨识奇珍,我真的有点担心。”娘子说着,收拾包袱的速度也慢下来。
  我笑问道,“担心什么?怕我当众出丑?”
  娘子眼中忧色一闪而过,我没来由心里一惊,难道她已经觉察了什么?可是我没有勇气问,只是搂着娘子,说道,“我不会失败的,娘子,我一定会成为杭州名医,天下闻名!”还有半句我没有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掌握倾天的权势和力量,让法海那贼和尚没有一点机会拆散我们!
  第二天,我去参加三皇祖师会祭奠,小青和娘子留在家里,只是让五鬼中的伶俐鬼跟着我,扮作我的跟班仆役。我知道这五鬼都是重义气的好鬼,从心里没有拿他当过仆人,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和小青是哥们儿,我和小青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那么以后你我就是哥们儿了!你叫我许仙也好,许大夫也好,我就叫你大福哥,可好?”
  伶俐鬼一听,急急摇头,说道,“许官人,小的怎么敢跟您称兄道弟?青姑娘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鬼也有皮么?”我纳闷问道。
  伶俐鬼的脸色比真鬼还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伶俐鬼要是被我给逼傻了,可是罪过啊,我连忙笑了笑,赶紧赶路,不再套交情。伶俐鬼长吁一口气,不过看我背影的眼神却暖和了好多,似乎多了些东西在其中。
  三皇祖师观就在涌金门外三里,看不见西湖,倒是能遥望见六合塔。远远一片香火烟气飞上天,伶俐鬼笑道,“许官人,到了。”
  偌大的的庙门,镏金镀色,好不气派。看来三皇祖师会的会费很充足嘛。
  门口,一个满面威严的中年人,身材修长,五官端正,站在门口迎接来与会的名医,不住打着招呼。此人就是三皇祖师会魁首严家法!他身边一人,有些獐头鼠目的味道,但是一股飘然仙气也糅合在身上,颇为怪异的一种气质,让人的感觉就是想狠狠揍他两拳!我看着这个奇怪的黑衫蓝巾的家伙,他也看见了我。两人目光一对,我连忙陪笑,“在下保合堂许仙,前来报到。”
  黑衫猥琐男也陪笑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许大夫,在下春露堂徐熙,还请许大夫多多指教。”
  严家法此时迎下台阶,执着我的手高兴说道,“许大夫,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许大夫如此人才,不入我三皇祖师会,实在是杏林之憾啊。从今以后,许大夫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严家法如此亲密地拉拢表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原本以为他们会排挤我的嘛,怎么突然这么亲切地欢迎我?难道有阴谋?
  严家法的拉拢,立即招来某些大夫的反感,几名受到“冷遇”的大夫鼻子里已经开始发出怪声,哼哼唧唧的。严家法将我让入祖师观内,对徐熙使个眼色,让他继续招呼后来的医生大夫们。严家法走到刚才有意见的几位大夫身边,淡淡说道,“几位仁兄,你们好糊涂啊。”
  “糊涂?”这几个人倒是懵了。
  严家法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会拉拢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不过是他和知府大人走得近,我要给知府一个面子而已。另外,敲他一笔入会费,套出他那神仙套的制作工艺,再踢他出会,岂不美哉?”
  严家法的心腹们听他如此说,立即明白了魁首的英明,连连点头陪笑。此时徐熙走过来,对众人说道,“所谓欲擒故纵,我们要敲他一笔入会费,今天就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三皇祖师会里卧虎藏龙,他想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明白么?”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严家法和徐熙相识大笑。我的脊背莫明一凉,伶俐鬼大福也有些诧异地对我说,“许官人,这些大夫的身上好重的邪气啊。”
  我一惊,问道,“他们被妖怪附体了?”
  伶俐鬼摇头,“不是,是一股人心之内的邪气,连我这个阴间的鬼都有些受不了这些人身上的邪气。”
  我看看络绎不绝的大夫进入这三皇祖师观,个个脑满肠肥,说不准都捞足了病家的油水,他们不邪,谁邪啊?
  忽然,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三师兄曲向阳的声音传出,“翰文,你来了!”
  我一回头,三师兄那张钟馗般的丑脸红斑赫然出现在身后,可是我见到这个说话没遮拦的实心粗人,倒是心里一暖,发现新大陆一样,亲热地拉着他坐下问起来。
  “师兄,我第一次来这地方,你给我说说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和忌讳之处,我可别给师傅丢脸。”我对曲向阳说道。
  三师兄冷笑一声,对满场的医生大夫一撇嘴,“都是一些披着人皮的恶鬼,专吃病人的心肝肚肠,跟他们没有什么忌讳可言。”
  三师兄的声音大得很,我脑袋青筋直蹦,真想转身宣布,“我不认识这个人!”他的大脑构造真的和人类不一样,怎么就不会婉转地说话呢?
  周围的大夫们听见三师兄的话,微微一变颜色,随即当作没听见,继续聊天。三师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明白了吧?没有任何忌讳。”
  我冷汗大滴冒出来,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祭奠正式开始,先是严家法朗读歌颂神农氏轩辕皇帝的颂文,然后就是集体上香。有些宗教色彩,和我小时候去看庙会的道士作道场有些相似。不过,就是太上老君换成了神农氏而已。
  祭礼之后,真正的重头戏才上演,到了论道时间。杭州的名医分成许多派系,这次正好可以互相贬损一番,提高一下自己的知名度。许仙自己的半葫芦醋自己明白,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没有想到,第一个就有人向许仙叫板。一个身穿灰衣的大夫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我一指,傲然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保合堂的许大夫请教!”
  我冷汗直流,硬挺着笑道,“请问,请问,不要太难啊。”
  灰衣人看我怯阵,更是嚣张,掏出我销售的避孕套,问道,“医者以治人病患为己任,从来都是我们大夫去给人治不孕症,哪有人去教人不生孩子不怀孕的道理?许大夫,你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夫,又不是妓院窑子里的龟公,发明这神仙套,太给咱们大夫丢人了吧?”
  我靠,找茬的来了!我冷眼看了看几个幸灾乐祸的大夫,再看看一脸泰然的严家法,心里把这帮伪君子问候了一百遍,当然全部是问候他们的老母。
  “请问大夫你贵姓?”我冲我对面的灰衣人抱拳说道,做足风度。
  “在下苏州永新堂胡髯客!”
  胡髯客?没有髯啊,连胡子都没有半根,欺世盗名的家伙。我暗骂一声,清清嗓子,说道,“对方辩友,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胡髯客一愣,我继续说道,“你妈贵姓?”
  “我妈姓李。”被我突然一问,胡髯客呆呆说道,随即大怒,就要发作。我伸手打个停的手势,笑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问,伯母共有几个孩子?胡兄你排行多少?”
  胡髯客郁闷答道,“我排行老四,这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我突然将声音提高八度,大声说道,“因为你爹不懂得避孕的措施,才会让你娘一直没完没了的生!你知道怀胎十月的痛苦嘛?你知道孩子多了养不起,卖给人家当奴做婢的痛苦嘛?你知道多少穷苦人家为了多生一个孩子而背井离乡去逃荒?你知道多少大户人家因为多生一个孩子闹得兄弟阋墙、家道衰落嘛?你知道帝王之家因为多生一个孩子,闹得诸王争位,山河破碎,血流成河嘛?就是因为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是个糊涂虫,才会民不聊生,国威不振!!”
  被我指着鼻子一口气痛骂完毕,胡髯客脸色惨白,指着我张口结舌,说不出反驳话来。当场所有的大夫,有人低头思索,有人鄙夷不屑,最多的还是惊骇欲绝,担忧地左顾右盼。伶俐鬼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许官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毫无顾忌就说了出来?不怕杀头嘛?”
  靠,忘了这是封建社会,没有言论自由,死定了。我刚才本来准备把计划生育是根本国策都一并说了,幸好没提,否则我这个议论朝廷非难当今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伶俐鬼对我轻轻传音耳语道,“官人,这里的事恐怕不能善了,我去请白娘娘来!”
  我眼睛眨眨,意思是同意,让他快去。
  “娘子快来啊,我可不想被他们抓去坐牢。牢里有蟑螂,好脏啊——”


第12章、杏林最高峰会之舌战群医(下)
  全场安静得出奇,所有的大夫们听完我的“大逆不道”言论,都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严家法。我苦笑着,只等严家法一声令下,就把我扭送官府了。唉,都怪我不用功,修炼到现在,连个土遁都不会,否则我立即就闪人了。
  徐熙这时站了起来,环视众人一圈,忽然冲我和胡髯客老兄说道,“两位刚才在说什么?太吵了,在下什么都没听见。两位能再讲一次么?”
  胡髯客瞪大眼睛,以为徐熙耳朵聋了,几乎要上去替他把脉。我暗笑一声,好狡猾的伎俩,徐熙啊徐熙,你是在真心帮我还是在借机拉拢我呢?此时保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当即点头道,“刚才我和胡髯客老兄讨论了孕妇怀胎十月还是十二月的事实,我认为是十二个月,胡髯客大夫认为是十个月。其实,那不过是很多产妇早产而已,是不正常啊。胡兄以为如何?”
  胡髯客再傻,也明白我胡搅蛮缠的用意,刚要反驳,我小声说了一句,“不知我朝可还有连坐法啊?”
  胡髯客脸色一变,讷讷不敢继续再说什么,一个劲儿点头,灰溜溜下去了。要知道,凡是大逆不道的十恶大罪,要株连九族亲友,像我这种在三皇祖师会祭奠是发言,整个祖师会都要被牵连,即使胡髯客也可能当成我的同党被砍头。所以,胡髯客才当机立断,和我一起装傻到底。
  徐熙环顾周围的大夫,沉声说道,“医道争论,无对错之分,不过是个人见解不同。今日的医道讨论继续,孕妇怀胎之事,大家就不要再议了,可好?”
  群医都没了主张,知道徐熙是严家法的左膀右臂,都把目光看向严家法。严家法也不明说,只是对许仙笑道,“许大夫的医术见解新奇,在下有几个医道问题想向许大夫请教。”
  许仙长松一口气,看来严家法已经放过自己了。等着他问什么,严家法走到台阶下,从内间里拿出一个布包,似乎装着什么宝贝,谨慎拿到大殿中央,对所有的大夫说道,“昔日三皇祖师神农氏尝遍人间百草,创立我辈行医治病的一脉道统,神农大帝的功德我辈自然不敢比拟,可是遍识世间奇珍异物、草药金石,却也是我辈的本份。早些日子,我从海外胡商手中得到几件珍物,想请诸位共同赏鉴一番。许大夫年少有为,眼界宽广,定然能认得这些东西,请许大夫为大家解说解说如何?”
  靠,要我出丑?我的额头冷汗又冒出来,看来今天回家要彻底换衣服了,全都湿透了。
  “且慢,既然是海外的奇珍,即使他说错了,我们也不知道。严魁首是否知道正确的答案呢?”曲向阳师兄突然发问道。
  严家法一愣,当即点头道,“这个当然,我是知道答案的。”
  曲向阳师兄突然大怒,拍桌子道,“挟知而问,严魁首是否拿我永安堂一脉当猴子耍啊?”师兄这一怒,严家法脸色腾一下红了起来,不过他可不是害羞,而是羞怒所致吧?被一向不会说话的三师兄给下了“套”,他能不羞怒嘛?
  徐熙此时冷冷对三师兄曲向阳说道,“严魁首考校许仙大夫,一片苦心深意,曲大夫似乎曲解了吧?魁首是想看看许大夫的学识,是否足够加入我三皇祖师会的标准。难道曲大夫不想令师弟加入本会,故意阻挠嘛?”
  曲向阳张口结舌,本就直肠子的他,哪里能说得过徐熙这个老狐狸。我颇有深意地看了曲向阳一眼,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外表看来那么愚笨的人,他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刚才他出言责难严家法,分明是为我解围。我走过去,对曲向阳轻轻说道,“师兄的苦心,翰文感激不尽,接下来就让我试试看吧,我即使认不出那些稀奇宝贝,也是我许仙无能,不会辱没了恩师的清誉。”
  曲向阳看着我,眼中神色一暗,叹气道,“翰文,你不该来啊。三皇祖师会,嘿嘿——”师兄只是冷笑,不再发言。
  我走到严家法面前,傻呵呵一笑,“请魁首请出宝物看看吧?”
  严家法命人抬来一条桌案,将布包放在上面,打开包袱,里面露出金灿灿几条事物。玉润珠圆,青衣半裹,清香四溢,柔丝垂穗。这东西不是我家楼下自由市场里天天有卖的,五毛钱一斤的玉米嘛?玉米?宝贝?开什么世纪玩笑。
  我看看严家法,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再看看全场各种啧啧称奇的赞叹、惊诧不已的目光,我才相信他们不是晃点我。对了,回忆起当初高考时复习历史知识,这玉米是从外国传入中国的!他刚才不是说胡商带来的嘛,果然没错。
  我成竹在胸,对严家法说道,“此物原产北美洲,是那里印第安土著的最爱,名叫玉米!不过,我记得我们大宋的客商,应该叫它玉麦,对不对啊,严魁首?”
  严家法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结结巴巴问道,“许大夫,你、你、你怎么知道它叫玉麦?原产北美洲?胡商都不知道这东西原产何处,你从何得知?”
  严家法的惊讶,让所有大殿里的大夫都炸开了锅,大家都对我能识得如此宝物大感兴趣,这年头信息不发达,如果一个人见多识广,那只能说明他有比一般人牛比得多的财力和势力!越来越多的大夫,看我的眼神已经由不屑转为欣赏和钦佩。
  我走到玉米边上,拿起一根,掂了掂,说道,“可惜,有些老了。水份都风干掉,吃起来口感会差很多。”
  “吃?许大夫你说这黄金玉麦能吃?”严家法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又尖叫起来。
  我点头说道,“当然啊,不能吃你买它干什么?”
  严家法难以置信地拿起玉米,左右端详,摇头道,“我见此物金黄灿烂,又是结于木本植物之上,定是稀世奇珍,哪里舍得吃它,是要留在家中传世的。”
  靠,拿根玉米当传家宝?那岂不是越收藏越不值钱。呵呵。
  “敢问魁首,花了多少银子买了玉米?”我问道。
  “一百两银子一根,一共买了三根。”严家法老实说道。我忍着笑,看来这老家伙奸似鬼,也被更奸的胡商给骗了。不过,后来我才明白,胡商也没有骗他,玉米这东西在大宋真是稀罕无比的东西。
  严家法看不但没有镇住我,反而让我出了风头,气得牙根痒痒,冲徐熙使个颜色,自己灰溜溜躲开了。
  徐熙清清嗓子,对众多大夫说道,“今日我们奇聚此处,想必各位大夫也都带了各自的宝贝来供大家赏玩,咱们就玩个小小的赌赛,可好?”
  “赌赛?又是什么新花样,直说吧。”曲向阳冷笑一声,高声说道。
  徐熙也不介意,淡淡说道,“在下有一物,各位同道谁能说清它的产地、特性,在下愿输一百两银子给他。要是说错了,就要拿出一百两银子捐给三皇祖师会,当作会费。如何?”
  群医都是家底丰厚的主,一百两虽然是巨资,但是还都负担得起,纷纷同意。我看着这帮傻鸟,都随着徐熙的指挥行事,毫无主见,心里一阵哀叹,在古代难道没个性的人就这么多嘛?!!
  徐熙冲我一笑,问道,“许大夫,敢不敢和徐某玩玩这个赌赛呢?”
  我傲然一笑,“当然…….”过了三秒钟,说道,“……不敢。”
  无耻!徐熙的含笑眼神被我调戏得几乎要喷火,对我直白地表现了这两个字。底下的大夫们都被我这种回答弄懵了,曲向阳大笑,“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徐熙也懒得再理我,从内间也提了一个包袱出来,圆咕噜的,好像包了一个人头一样。打开一看,是个长满了棕毛的圆球,我走上去敲了敲这圆球,拿起来闻了闻晃了晃,底下的大夫一阵窃窃私语道,“许大夫的手法好熟练,望闻问切都十分到位啊。”
  “又不是看病,对着药材望闻问切,有用么?”一个大夫疑问道。
  我才不理他们的胡说八道,心里乐翻天想着,一百两银子到手了。徐熙啊,你也是该着倒霉,从海南岛弄个椰子回来就能唬住我了?靠,老子最爱吃椰子了。
  我喜色刚上眉梢,大殿外一声呼唤传来,“相公,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娘子。伶俐鬼陪在她身边,另一边是小青。娘子脸色有些焦急,看着无恙站在大殿中央赏玩这个毛椰子,才放下心,长出一口气。我感动不已,放下椰子,快步走到娘子面前,执手说道,“让娘子担心,我真是该死啊。”
  娘子摇头道,“相公休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看看满场的大夫,娘子轻轻一福,对正中端坐的严家法说道,“妾身久候相公不回,特地给他送来午饭,还望三皇祖师会的各位名医前辈不要怪罪小女子。”
  娘子的美貌轻易征服了这些老男人,他们一个个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娘子请落座。许仙大夫好福气啊……”
  娘子一笑,飘然落座,递给我一个安然的眼神。有了娘子在背后支持,我哈哈一笑,对徐熙说道,“徐熙大夫,我来和你玩这个赌赛。”
  徐熙奇道,“许大夫不是不敢玩么,此刻怎么又敢了?”
  “哈哈,我这个人反复无常,徐熙大夫多多见谅。有一百两银子不赚,娘子回家要怪罪我的。”我这一插科打诨,徐熙也不好再阻止,他心里已经知道,这银子是输定了。
  我拿起椰子,笑道,“此物名叫椰子,长在五六丈高的椰子树上,采摘不易,在海南岛土著都是训练猴子上树采摘椰子,所以这东西也可以叫猴儿果!椰子肉嫩汁醇,是果品中难得的甘物啊。”
  满场再次为我骚动起来,娘子看着椰子,也是非常惊奇。小青盯着椰子看了好久,偷偷问娘子说道,“姐姐,我记得椰子外面是青色的皮,不是长毛的啊?”
  娘子笑道,“青儿,看来这椰子和我们见过的不是同一品种。你看,那个出题的大夫脸色惨白,已然认输了。相公说的是对的,真是没有想到,他如此博学多才,能认得此物。”娘子看我的眼神里,似乎也多了些什么。
  我春风得意地看着严家法和徐熙,他二人面如死灰,斗宝看来是失败了。没有想到,严家法在徐熙之外还安排有伏兵,一个枯瘦的大夫站起来,三摇两晃走到我面前,开言说道,“许大夫见识广博,识得如此珍奇的海外之物,只是不知道许大夫对西域之物是否也在行呢?”
  我警惕地看着这个阴险冷笑的家伙,不会拿什么古怪东西让我认吧?果然,他掏出一个小包,打开放在我面前,说道,“我也和许大夫赌一百两银子,请许大夫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看,就笑着说道,“是不是也给其它大夫一点机会?不好让我独占吧。”
  枯瘦的家伙脖子一梗说道,“靠,配角没机会!”
  我后背一寒,赶紧点头认命,谁让我是主角呢。
  看着布包里的东西,青色的小粒,每粒狭长似米,又比米要软得多,一掐就瘪了。我凑过去闻了闻,味道还熟悉,一种痒痒的感觉在我的嘴巴和喉咙里升起。到底是什么奇珍呢?我敢保证,我在现代社会肯定吃过这玩意儿。
  拿起一粒,我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一股钻进五脏六腑的香味炸开在嘴里,我想起了久别的烤羊肉串!靠,知道了,这是香料孜然!
  “孜然,是孜然。又叫安息茴香,产于西域天山以南。这东西是调味之王,用来烤肉,绝对一流棒!我说得对不对?”
  我对面的仁兄也是一脸死灰,不甘说道,“罢了,罢了,这是一百两银子,许大夫请收好。”我退回他递飞钱的手,笑道,“我不要钱,不知道兄台可否将这包孜然割爱呢?”
  他一看我不要钱改要孜然,微微一迟疑,还是递给了我,说道,“此物虽然稀奇,还不值一百两银子。许大夫既然想要,我自然要以实相告。”
  看对方挺诚实,输得起,放得下,我也大度说道,“多谢提醒,老兄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
  枯瘦的兄台一喜,笑道,“在下苏州冷泠堂陈安时!”
  严家法看我胜利之余,竟然还开始交起朋友来,险些鼻子气歪。冷冷哼了几声,说道,“辨识奇珍,就此告一段落吧。许大夫见多识广,我们很是佩服。只是不知道对医理见解又如何?今日咱们各抒己见,但愿能互有启发。”
  徐熙帮腔道,“不错,就请冷泠堂的陈安时大夫谈谈医道心得,为咱们开个头。许大夫,你最后发言,可不要让同道们失望哟!”
  陈安时对我一抱拳,走上大殿中央,开始侃侃而谈。我一听,全部不懂。他说的是外科手术的问题,但是专业术语、十二正经脉、奇经八脉、全身百穴,我听得都糊涂了。娘子倒是津津有味听着,不时点头。唉,还是娘子的医术水平高,不像我是冒牌货,连原先那个草包许仙都不如呢。
  我要讲一些什么好呢?托着腮帮子,苦思不得要领。曲向阳走过来对我说道,“翰文,你要是没得说,干脆把师傅给咱们讲过的药毒之理说一遍,虽然有些浅薄,但是聊胜于无。”曲向阳师兄是个好人啊,提醒我该如何应付,可是关键我根本没有听过那个该死的药毒之理,怎么说啊?
  我对师兄苦笑道,“这个、这个,师兄我——”
  师兄似乎明白了,苦笑道,“翰文,平时要多努力用功,否则考试的时候就抓瞎了。”我看着曲向阳师兄,他的丑脸仿佛变成了我的高中班主任。我真想扑上去抱着他大哭,“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用功,这次就让我及格吧。”
  眼看轮到我,我望了娘子一眼,缓缓走上大殿中央,清清嗓子问道,“有人知道红细胞和白细胞是什么嘛?”
  全场摇头。我心里说道,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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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煮桃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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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杏林最高峰会之夜宴西湖(上)
  站在大殿中央,我回身凝视这神农轩辕皇帝的塑像,摆一个衣袂飘飞的Pose,估计我的英俊造型已经征服了大部分的眼球,猛然回头,酷酷问道,“敢问各位大夫,人受了风寒,为何会头疼、咳嗽、出汗、发烧?谁能告诉我原因。”
  底下的大夫们哈哈大笑,连曲向阳都有些难为情,大声说道,“医书有云,风寒是因人体御邪能力不足,风邪乘虚侵袭肺卫皮毛所致,头疼、咳嗽、出汗、发烧,不过是因为风邪入肺,所以阴阳失调,才导致有如此症状。”曲向阳师兄的眼神,分明是告诉我以后要看看医书了。
  我摇头一笑,缓缓说道,“那么师兄,为什么有得人也是受了寒,却浑身发冷,不流汗呢?”
  曲师兄苦笑道,“那是风邪入表之故,因而体寒重热轻,有什么奇怪呢?”
  我嘿嘿笑着,决定用西医理论对中医的阴阳调和说来一次大颠覆,也算引起古代名医们对医道的新思索吧。
  “师兄所说的,都是缥缈不定的学问,谁看得见阴阳二气,又何谈调和阴阳?我倒是有些研究,在遥远的西域之西,我姑且称他们那里的大夫为西医,西医有一套理论,更好地解释了人为什么会感冒发烧!”
  我把血液中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的分工详细说了一边,其实就是把高中生物书上的那段复述了一遍,尤其对白细胞吞噬病菌,导致人体发烧仔细说了一遍,更开先河地提出了细菌的概念!
  严家法、徐熙已经瞠目结舌,在他们看来,我一定是因为学识浅薄,为了面子在这里胡编乱造,可是我言之凿凿,把西医的理论系统地说了个大概。曲向阳师兄听到我对循环系统的分析后,惊讶说道,“翰文,你难道把人体内的血管分布都亲自看过么?还有,你说的红血球运输氧气,又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和我赌赛的陈安时也发问,对我说的血液供氧不足导致瘫痪很是感兴趣,问了几个细致的问题。三皇祖师会里的大夫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是咆哮着攻击我的歪理邪说。看着齐心捍卫自己神圣理论的大夫们,我忽然有些惭愧,靠着一千年后的常识来糊弄他们,似乎我太卑鄙了。何况,我说的细菌、白血球、红血球都要用显微镜观察,这个年代连玻璃都没有,我哪里去找显微镜啊?根本无法证明。
  严家法看我似乎已经词穷,也提不出有力的证据,嘿嘿一笑,走上台来,对众人说道,“许大夫有心另辟蹊径,钻研医道,这种精神还是值得嘉许的。大家都是前辈,不要对许大夫太过苛责。哈哈,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啦。”
  此时站出来替我解围,分明就是宣布我的出局,这场医理演讲,我是惨败到家了。严家法一副长者模样,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再接再厉,就和徐熙笑着离开。我郁闷地回到娘子身边,垂头丧气说道,“娘子,我保证,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无法证明而已,但是再过一些年,一定能证明。”
  娘子点点头,对我说道,“相公,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我抬头一看,小青竟然也对我表示相信,让我十分激动,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相信?小青,你一向最不相信我的发明啊?”
  小青狡黠笑道,“天下人都不信,我要是也不信,岂不是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了。所以,我宁可相信。”
  靠,原来是你自己玩另类,我还以为你转性不和我作对了呢。
  “我也相信!”
  我再次燃起希望,一看说话的是曲向阳。
  “师兄,谢谢你相信我。”我激动地说道。师兄的丑脸绽开一个恐怖的笑容,答道,“可是翰文,你最好不要和师傅说,小心被他老人家逐出师门。哈哈哈哈——”
  我郁闷地点头,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证明我是对的。不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是为了让古代的医学能有个质的飞跃。中西合璧的医学,才是最科学的,不是么?
  经过一天的议论,我在旁边听苏杭名医们彻谈行医治病过程中的体会,印证了不少疑难不懂的问题,也对古代的中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当初我报医学院,还没有学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阴错阳差来了宋朝,此刻就当是补课吧。
  一天的大会开完,徐熙走上大殿中央,对众人说道,“各位,祖师会今年的帐目节余颇为丰厚,都仰仗各位大夫义捐会费,我和魁首商量,今夜在西湖花港摆下酒宴,咱们不醉不归,好好聚上一聚,痛饮一番!”
  一听有得吃,我的失落情绪扫清不少,大笑着附和。徐熙贼笑着走过来,对我说道,“许大夫,从今往后,你也是咱们三皇祖师会的一员,这会费嘛?”
  “还请徐大夫指点,我该交纳多少会费,绝不含糊。”我拍着胸脯保证道。反正老子卖神仙套赚了不少,几百两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徐熙笑道,“许大夫有所不知,我们三皇祖师会每年召开祭奠大会,平时还互通有无,一起会诊疑难病症,入会之后的好处是可是莫大。所以,想入会的人也大有人在。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定下了一个最低的限数,多多益善,上不封顶。”
  我看徐熙的阴险笑容,有些后悔地问道,“这最低的限数是多少?”
  徐熙伸出右手五指,笑道,“五千两!”
  我看着徐熙,忍着没有问出口,那就是可以现在退会么?当然不能问,要是此时退会,岂不在杭州医坛成为笑柄,以后还怎么立足?娘子岂不也会笑话我?绝对不能示弱。五千两银子,咬牙去凑吧。我发狠地刚要点头,娘子一拉我的袖口,冲徐熙嫣然一笑,轻轻说道,“徐大夫,相公他昨日就和我说过,为了表示对三皇祖师会的诚心,他要捐赠千金作为会费。五千两之数,尚不足千金,徐大夫容我们几日,定然捐赠千金到魁首府上。”
  “千金?娘子可是当真?”徐熙双眼冒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千金之数,那岂不是万两银子!!!
  娘子竟然点头,我身子一软,完了,娘子比我还想得开,这也太败家了吧?
  等徐熙欢天喜地的走了,去向严家法报功,娘子对我耳语了几句,我立刻眉开眼笑,几乎想搂着娘子一阵狂吻。娘子的妙计把徐熙的狮子大开口轻松应付,就让他和严家法等着我的千金会费吧,准保让他们大吃一惊。哈哈哈哈,不过此时,却是天机不可泄漏!
  因为这答应了的千金会费,我和娘子立即又成了焦点,去往花港夜宴的车子,我和娘子竟然是排在第二,仅此于魁首严家法。钱的魅力太大了,古今都一样。临去花港之前,我向严家法讨要了那三根玉米,他竟然大方送了给我,不过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快把我的钱袋子从袖口里生勾出来,估计是在想着怎么消费我那千金会费吧。
  拿到玉米,我对娘子说道,“有了它,我给娘子和小青做点特别的小吃尝尝!”
  来到花港,这里地处偏僻,幽静可人。低头望去,湖面上金鲤翻波,在夕阳下甚是壮观,像是西湖开了锅一般,阵阵五彩的鳞光翻滚涌动。湖心亭周围摆了五张大桌,我和娘子都是主桌的嘉宾。十丈之外,无数人忙活着生火做饭,竟然是现场料理。看见一个熟人,得意楼的黄九天,就是在姐姐家登门求教火锅香味的得意楼大厨,他也看到了我,脸色一红,连忙走了过来。
  “见过许大夫,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上次冒犯了您和令姐,还请许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黄九天深深一揖,说得无比恳切,让我倒不好意思再挑他的不是。我哈哈一笑,说道,“彼此彼此,黄师傅也别记恨我。那次误会,也是我肚子饿,脾气太大。今天能吃到黄师傅的手艺,咱们也是有缘啊,就前嫌尽释,交个朋友吧。”
  黄九天也是杭州的有名人物,看在梁王世子的面子上对我如此,我见好就收,可不能往绝地里逼他。果然,他一听我既往不咎,神情松了不少,对我笑道,“许大夫不但医术精湛,厨艺也是杭州一绝。我要是知道今天许大夫来享宴,哪里还敢来献丑?今日请许大夫不吝赐教,那绝世奇香到底是什么吃食啊?”
  黄九天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大厨,对吃的研究真的可谓痴狂,我的『西湖火锅』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念念不忘。我哈哈一笑,对黄九天说道,“今天结识黄老哥也是缘分,我就露一手,给众位大夫做一道小玩意儿吃吃!”
  黄九天兴奋问道,“是那奇香的吃食么?”
  我神秘摇头,“不是,是比『火锅』更好吃、更让人着迷的肉串烧烤!”
  我在杭州找遍了,连听说过烧烤的人都没有,一直遗憾无法吃到烧烤,今天得到了孜然,正好借黄九天的方便,自己来个自助烧烤野餐会。削青竹做竹签,把牛羊肉切小块穿好,这些下手活儿我指导小青帮忙做好。临时垒了炭火槽,木炭火红,我借了一把折扇,正式开始烤肉!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西域羊肉串!”一边扇一边喊,把卷舌头的新疆口音一阵模仿,娘子听了掩嘴微笑不已。黄九天则闻着烤肉在炭火上发出的勾魂香味,听着油花冒出滴落炭火上的滋滋声,整个人都被烧烤彻底征服了。我轻轻撒了一把孜然在肉串上,清烟冒起,香味顺风横飘,整个杭州估计都被这阵烧烤烟香陶醉了吧?
  娘子轻轻走到我跟前,对我说道,“相公,我来帮你。”娘子的身上清风阵阵,竟然把夏日的暑热驱散个干净。我好奇问道,“娘子,你身边好凉快啊。”
  娘子笑着,附耳说道,“这件白裙是广寒仙子穿过的,最能避暑解热,相公靠近我,这暑热就影响不到相公了。”
  果然,我贴近娘子的身体,越近就越发凉快舒服,真是好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弄一件穿穿。娘子和我肩并肩烤肉,不知道羡煞多少旁观的大夫,都色眯眯地感叹,“许大夫好福气啊,好福气啊。”
  “烟火烤炙,上古先民的粗陋吃食,竟然能做出如此勾魂摄魄的香气滋味,老夫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晏七夜游西湖,被许大夫的厨艺招引而来,还请许大夫恕晏七的唐突之罪啊!”湖面上一艘画舫靠向花港,画舫船头晏几道赫然和玉娇并肩站立,晏老头冲我抱拳说话,玉娇一双眼睛看看晏几道又看看我,竟然低头害羞起来。
  “晏老大人能看得起在下的微末小技,在下不胜荣幸。大人请入席!”我冲晏几道一摆手,迎他上岸。严家法识得晏几道,笑脸相迎,晏几道偕同玉娇也不客套,径自入席。玉娇经过我身边,低声叫了声许大哥。
  等玉娇过去,我对娘子笑道,“听,许仙哥变成了许大哥,玉娇对晏几道有意思,已经和我划清界限了。”
  娘子轻戳了我的腰眼一记,笑道,“还不是你想尽办法把玉娇推出门,怎么,后悔了不成?”
  “哪里,我替玉娇高兴而已,晏几道此人风流而不下流,是一等一的才子。玉娇嫁给他,虽然是年纪上差了些,不过老男人会疼人,玉娇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最好再给晏几道生个大胖小子,母以子贵,肯定一生无忧。”
  解决了玉娇的纠缠,我的心情大好,和娘子共同烤肉,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黄九天一直在旁边虚心看着我烤肉,一个动作都不肯漏过,等看得完全熟悉了,走过来对我说道,“许官人,在下学着您的手法,接替您来做这烤肉吧?许官人请入席,您是客人,不能总在这里做这些粗活。”
  我哈哈一笑,知道这黄九天已经等不及要亲自试试手艺,也不推辞,让给了他继续烤。想起路上答应过娘子要给她和小青做特别的小吃,我对娘子说道,“劳烦娘子和小青去替我找几样东西!”此时,我看到曲向阳师兄站在湖边,离开宴席,一个人怔怔看着湖面,我让娘子和小青去准备特殊的工具,也可以空出一段男人之间的时间,去和曲师兄聊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对曲师兄充满了好奇,也许是一个人孤单在古代,心理上总想有个朋友可以聊天吧。
  娘子和小青去找我要的竹筒和布袋,我拿起十串烤好的羊肉串,拎着一壶酒,向曲师兄走去。看着他那宽阔的背影,我不由得出声赞叹道,“曲师兄,你好酷啊!”
  曲师兄闻言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沉沉说道,“人生百苦,活一天便苦一天,我的苦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明白,他把我说的“酷”理解成“苦”,以为我在感叹他的命运苦,误会啊。不过曲向阳看我的眼神一副知己模样,我也就不再解释,长叹一声,和他一起装深沉。
  “师兄,今天谢谢你替我出头说话,感谢的话放在心里,我就不多说了。”
  曲师兄淡然一笑,低低说道,“你说的是对的。”
  我说什么了?我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曲向阳。
  “翰文,这天下的父母,生出孩子来,就是个错误!”曲师兄语气一冷,说道,“只是为了贪图一时的快活,就让孩子来到这痛苦的世上,又不加教养,让他们受尽磨难,你说这样的父母,是不是该下地狱受苦来赎罪?”
  我看着曲师兄,似乎他有什么心理阴影啊,对我上午那一番“大逆不道”的避孕理论很是在意。曲师兄忽然一笑,对我说道,“翰文,你知道么?我是个孤儿,要不是师傅收留我,恐怕我已经死在饿狼的嘴里,成了一堆白骨粪便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丑汉子,没有想到他的身世如此凄凉。
  曲向阳淡淡回忆道,“当初,我爹是个猎户,就在凤凰山脚下打猎为生。我娘是个农户家的女儿,嫁给我爹,生了我哥哥,一家人过的日子倒也悠闲。可是,我那好色的爹,他打到一只老虎,竟然就发了花心,娶一房小妾回家。一个猎户娶小妾?嘿——”
  曲师兄狠狠咬了一口羊肉串,似乎回忆起痛苦的事情。继续说道,“那小妾,也就是我的二娘进门,一连生了两个孩子,就是我的二哥、三哥,孩子多了,一家人的悠闲生活也变得窘迫,爹不得已要加倍努力地打猎。可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天天还是和我娘及二娘干那快活事儿,不加节制,我娘就又怀上了我。自从我出生后,家里的日子越发艰难,爹爹带着大哥去打猎,又耕田,可是家中的日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我七岁那年,爹爹的腿被狼咬坏了,瘫在了床上。”
  我大吃一惊,问道,“世伯难道就这么去了?”
  曲向阳摇头,眼睛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吓得我心一突,他说道,“爹不能去打猎,可是还能干那调调,和二娘快活之后,二娘又怀孕了!老天无眼,我的大哥却在一次围猎中被老虎活活给……。可恨那毒蝎心肠的女人,见大哥死了,家里的日子无法维持,竟然和人贩子勾结,将我和我娘卖到北番辽国为奴!”师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气得大骂那二娘丧尽天良。
  “师兄,伯母她难道就在辽国……”我已经不忍问下去。曲师兄摇头,苦涩道,“我娘在运往北番的路上就自尽了,她宁死也要为我爹守节。她真是太傻了,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牺牲自己。”
  “师兄,你是如何回到杭州的呢?”
  “在北番,我当了五年奴隶,幸亏一个老巫医可怜我,时时照顾我,否则我恐怕早就死在了辽地,五年之后,那位老巫医去世,我也决定逃回大宋。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回到杭州,那一年,我十五岁。可是看上去却像二十五岁的人了!”
  我忽然问道,“师兄,你的父亲和二娘,他们还在么?”
  曲向阳冷笑一声,“他们?我回到杭州才听说,我和娘被人贩子卖了的第二天,我家一场大火烧为了灰烬,我爹和二娘的孩子,都烧死了。听说是因为二娘的孩子在屋子里放烟花,夜里点着了被子,一家人就那么烧死了。报应不爽,嘿嘿,这次老天爷倒办了件该办的事。”
  “师兄,恶人已死,活人还要继续过下去,你要放开怀抱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曲师兄,没有想到我一番无心的话,让他想起了这么多往事。
  曲师兄哈哈大笑,对我说道,“翰文,为兄早就不介意了。我看得开,今生我不再坑害我的孩儿,宁可绝后,我也不生他们出来受苦。只要报答了师傅的养育教导之恩,我死也瞑目了。”
  说着,曲师兄掏出一个莲蓬,我一看这不是我发明的“神仙套”三只装嘛?曲师兄低声笑道,“自打翰文你的‘神仙套’上市,我可是买了不少,不用每次都担心让女人怀上我的种,办事的时候轻松不少,痛快痛快!”
  我尴尬笑问道,“师兄你不要孩子,对嫂子太不公平了吧?”
  曲向阳一愣,皱眉道,“翰文,我终生未娶,尽人皆知,何来什么嫂子之说?”曲向阳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后背冷汗狂冒,不好,露馅了。我不知道他没有结婚,在这个普遍早婚的年代,他一个四十岁的老爷们还没有老婆,我怎么想得到?郁闷啊。
  我勉强笑道,“对不起,我糊涂了,忘记了师兄没有妻室。”和曲向阳瞎扯了两句,喝了几大杯酒,慌忙逃回娘子身边。曲师兄一个人还是独自在湖边,静静看着西湖,依旧是满腹心事的模样。手里拎着酒壶,右手小指上套着一个漆黑的指环,指环上一只黑色的雄鹰展翅欲飞,十分形象。我心里说道,难道宋朝就流行带小指上的戒指象征独身主义?
  回到娘子身旁,小青已经准备好了竹筒,娘子笑道,“相公,和你师兄聊些什么?”
  “嗨,听了一个苦儿历险故事,贼辛酸。算了,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吧,我来给娘子做‘爆米’花吃!”我拿起竹筒,把从严家法那里要来的玉米搓下玉米粒,放入竹筒里,想了想,我还是留下一根玉米,当做种子,回去看看能不能种出玉米来。两只玉米棒子上的颗粒,已经足够嘣爆米花。
  竹筒一头钻开孔,将玉米粒放进去,然后用木塞密封。然后在有孔这头套上布袋,然后架在炭火上烤。娘子奇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我神秘一笑,对娘子说道,“利用竹筒密封提升压力,做爆米花。保证娘子没有吃过,香甜酥脆,绝对是女生最爱的零食。”


第14章、杏林最高峰会之夜宴西湖(下)
  竹筒烤在炭火上,一时间不能好,娘子拉着我的手,走向人少的一片竹林,坐在一块太湖石上,娘子对我甜甜地说道,“相公,我为你吹箫吧?!”
  不会吧,娘子?你这个要求真是太刺激了!我傻傻点头,回头看看背后影影绰绰的人们在远处吃喝,兴奋又刺激地站起来,解开裤带,就要把宝贝掏出来。娘子看见,脸色绯红,轻啐道,“相公!你干什么?”
  “娘子,你不是要为我吹箫嘛?”我压抑着激动,颤抖说道。
  娘子从袖子里变魔术一般抽出一管玉箫,白了我一眼,脖子根都红了起来。我大窘之下,慌忙系裤带,傻笑道,“娘子吹自己的箫啊?也好,也好。”
  娘子背对我,轻轻吹奏起来,好像是古曲平湖秋月。我不懂古乐,只觉得听着很是舒服,看着娘子温柔的背影,我幸福地躺在太湖石上,头枕着娘子的腿,哼起了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娘子听完我的歌,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我搂着她的肩头笑道,“娘子,不要太感动哟!”
  娘子却将我拦在身后,戒备地盯着湖面,紧张道,“相公快走,有妖物在湖底!它就要到这里了。”
  “妖物?”我一听娘子的话,吓得吐了吐舌头,拉着娘子就要一起跑路。娘子却拂开我的手,轻轻摇头说道,“相公,此时湖边夜宴的人众多,你快让他们离开,我来抵挡这妖物。我不能见死不救,一走了之。”
  我看娘子坚决的神情,微微一愣,心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阵羞耻,怎么能临阵退缩呢?好歹我也是个团员,关键时刻可不能只想着自己。我对娘子说道,“娘子身明大义,许仙又怎么能独自逃走,我和娘子一起对付这妖物!”
  娘子很感动,看到我这个一向懦弱的许仙竟然胆子大起来了,展颜一笑,素手轻翻,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凭空出现在娘子右手中。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雄黄味道,难道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雄黄剑』?
  雄黄剑出,小青立即感应到,她跑到湖边,神色紧张地对娘子说道,“姐姐,是那蜈蚣精,它真的没死!”
  蜈蚣精?蜈蚣可以在水里潜伏么?我想了想,还是搞不懂它为什么躲在西湖湖水里。修炼的了几天的我,渐渐感到一阵血气和寒意侵过来,看来真是蜈蚣精杀过来了。
  “来不及疏散那些宾客,只有硬抗这蜈蚣精一个办法!”娘子担忧说道。
  “可是娘子,你出剑对付蜈蚣精,岂不让众人怀疑你的身份?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遮掩才行。”
  小青说道,“姐姐,我来布障眼法吧。急招五鬼,鬼障重重!”阴风舞动,五鬼在小青的召唤下,都变幻成本相,五鬼联手在湖面这一侧布下了一道鬼打墙的障眼法。娘子摇头道,“没用的,蜈蚣精之血专破鬼术、幻术,他们还是会发现。我尽量把蜈蚣精逼在水下,不让它上岸就是了!”
  我的脑筋飞转,灵机一动,对小青说道,“我有办法!快去找一把吉他给我,算了,没有吉他,找一把琵琶给我就行。小青你吹笛子,五鬼打鼓、敲钟、敲钹,给我伴奏,咱们表演一场摇滚乐给娘子掩护!”
  小青不懂什么是摇滚乐,但是也来不及问,伸手凭空一抓,一把琵琶和众多打击乐器出现在双手之间。我看得羡慕之极,不知道将来我能不能修炼到一抓一把美元和黄金的地步?嘿嘿。
  我跑到娘子背后,娘子面对湖面背对夜宴的亭子,我面对亭子,大声说道,“下面由我许仙献歌一曲,为大家助酒兴。娘子舞剑相和,请大家鼓掌!”
  严家法和徐熙一愣,不知道我在搞什么怪。倒是晏几道抚掌大笑,“能听许小哥的一曲,老夫倒是要开开眼界了!敬许小哥!”晏几道端起酒杯遥敬,其他人也不好反对,一时间西湖之水翻涌不休,众人看着诡异的场面,都莫明对望。
  “徐大夫,好像今天西湖的风浪有些大啊?”
  徐熙皱眉说道,“安之,听曲儿!”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青和拿着乐器,扮成我家丁模样的五鬼,拿起琵琶用吉他手法扫了一个和弦,大声数道,“one,two,there,four!Melao——
  Melao——Melao——”
  一首张学友的《ConrazonDe
  Melao》,火爆登场!辣曲正好配娘子的斗妖热舞,我抱着琵琶满场飞奔,撕心裂肺地摇滚着我的偶像张学友的嗓音,偷偷看听歌的大夫们,除了晏几道还在随着我的歌声晃动身体,所有人都石化了。
  严家法小声问徐熙,“许仙在喊什么东西啊?”
  徐熙皱眉道,“好像是西域的语言,这个许仙倒是学识不凡,会唱外国曲子。”
  “Shecandanceawayhertroubles!She‘sdancedintohislife!She
  gothimworkinghardforher——All
  night!.......”配合我的歌声,娘子旋身快刺,雄黄宝剑发出阵阵清鸣,道道剑气聚成细如丝线的气针,刺如翻涌的湖水。蜈蚣精刚要强行登岸,被剑气如水,生生给顶了回去。只是这道剑气,蜈蚣精就受伤出血,吓得它大惊失色,咆哮问道,“何方鼠辈,敢暗算我蜈蚣世子?”
  靠,这年头妖怪也将身份,还蜈蚣世子?臭屁啊。
  娘子不答话,雄黄剑轻抖,把蜈蚣精借咆哮之机吐出的毒气一一化解。雄黄剑本是蛇虫的克星,对蜈蚣精也是有很大压制作用,专能解毒。娘子使用雄黄剑,正是修行的聪明之处,物性相克也相生,习惯了雄黄剑的压力,功力刚上一层楼不说,对付蜈蚣精这类妖怪的时候,使用雄黄剑就大占便宜。
  蜈蚣精巨尾搅动,西湖的水翻涌着扑上岸,它想扰乱视听,借机窜上来。娘子岿然不动,剑气凝成气墙,压在湖面三尺之上,生生把波涛又给顶回去。蜈蚣精的真气被娘子的剑气激回,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出,形成一道血箭,射向娘子,它倒是随机应变,懂得废物利用。
  娘子一笑,伸手凭空幻化了一个羊脂玉净瓶出来,把蜈蚣精的血箭全部收了进去,对蜈蚣精传音笑道,“蜈蚣宝血,专治风湿,多谢道友赠宝。”
  蜈蚣精气得哇哇大叫,可是隔着湖水,不过是阵阵低吟,被我的摇滚乐一冲,岸上的人什么也没听到。
  娘子提剑,在湖边跳跃半空,亮剑刺向湖边污浊的浪涛中,蜈蚣精藏身之处被洞悉,身上再添一个窟窿。蜈蚣精惨叫一声,飞遁而走,骂声不断,“臭婊子,我不过想看看什么肉如此香气十足,又没有碍着你,为什么和老子作对?靠——”
  娘子一呆,失笑想道,“原来相公的烤肉招来了这魔星,相公的手艺还真是高明啊。”
  突然,一声爆炸的巨响,砰地一声惊响,我回头紧张地望向娘子,娘子已经笑吟吟走过来,对我低声说道,“相公,蜈蚣精已经被打跑了。”
  我大大地兴奋点头,唱了最后一句,“Melao——”娘子拿着装满爆米花的布口袋,对我笑道,“相公做的爆米花好像已经好了。”
  远处晏几道赞叹道,“好曲子,欢快得很。”
  一个大夫陪笑道,“是啊,最后一句我听懂了,许大夫唱的是‘没喽’,对不对?果然就没喽,呵呵。”
  一群大夫笑成一团,我抱着娘子走到亭子里休息,替娘子按摩,递一粒爆米花到娘子嘴里,笑道,“娘子辛苦了,为夫来慰劳慰劳你。”
  娘子拿出手帕擦汗,样子迷人之极,说道,“我不累,相公做的爆米花真好吃!”
  玉娇此时跑过来,对我笑道,“许仙哥,你唱歌的样子真好看!白姐姐,这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能给我尝尝嘛?”
  我头立即大了,玉娇这丫头怎么又叫我许仙哥啊?坏了,刚才那一曲歌神传神名曲,难道让我的吸引力提升,引得玉娇又回心转意了?我吓得不敢说话,此时的玉娇,比蜈蚣精还要麻烦。
  娘子分了一半爆米花给玉娇,玉娇拿回了席上,和晏几道及众位大夫品尝。晏几道连连点头,玉娇笑靥如花,得意之极。我突然明白,原来她是来讨爆米花,难怪对我叫许仙哥,恋爱的女人,为了喜欢的人,什么事都愿意做吧?为了讨好晏几道,玉娇已经对我施展美人计了。我呵呵一笑,没有放在心上,和娘子、小青吃爆米花聊天,好不快活。
  “娘子,那蜈蚣精死了吧?”
  “想得美,那蜈蚣精是蛇类的克星,就是姐姐杀它,也难得很。”小青满口爆米花,还不忘插嘴。
  娘子担忧地点点头,说道,“但愿它不会来报复,否则真是很麻烦。说起来,这蜈蚣精还是被你的烤肉香味招来的,以后相公可要慎重,不要轻易做烤肉,小心被它认出来。”
  不会吧?我的烤肉生涯难道就此结束在蜈蚣精的手里?郁闷啊。提起酒瓶,我来到五鬼面前,苦笑道,“不能吃烤肉,就喝酒吧。各位兄弟刚才配合我唱歌,多谢了。”
  五个鬼都媚笑着接过酒壶,伶俐鬼更是点头称谢不已,连说不敢。五鬼生前估计都是一些小角色,受了一辈子苦,没有受过什么礼遇,我随意说几句话,几个老鬼感动得不得了。小青一撇嘴,对五鬼吓唬道,“少喝些,要是喝醉了显出原形,小心我的拳头!”
  五鬼中的胆小鬼干脆吓得都不敢喝了,我怒视了小青一眼,对胆小鬼说道,“放心,少喝点没关系,小青和你开玩笑呢。”不过其它四鬼喝酒,胆小鬼是死活不肯喝了,只是一个劲儿吃烤肉而已。胆小两个字,真是没有白叫。
  曲向阳在湖边摆酷摆到腰酸背痛,我看他揉了揉后背,向我招手告别,径自走了。他对三皇祖师会的大夫们似乎有很深的成见,也不和他们招呼。徐熙看见他走,也只当没看见。我叹了一口气,许仙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复杂啊。算了,还是和娘子回家吧,今天累了一天,过两天还要到钱塘县义诊,可不能把体力都耗尽。
  就在我和娘子、小青上车离去后,西湖里湖水翻动,一条硕大的百足爬虫在湖中游泳,跟随我们的马车,直到苏堤之下,才沉下去不见踪影。
  蜈蚣精在苏堤下狠狠骂道,“白蛇精,你等着瞧!”


第15章、出诊钱塘县(上)
  回家的路上,马车被官差拦了,盘问我为何深夜出行。我探头出车外笑道,“各位大哥好,李公辅是我姐夫,在下保合堂许仙。今天参加三皇祖师会祭奠,深夜晚归,各位官差大哥行个方便!”说着,我下车对领头的官差小小行贿一番,拿了三两银子,让他们去吃酒。
  官差听说我是许仙,陪笑道,“许大夫,久仰大名。您是知府老爷的朋友,又是李头儿的小舅子,我们怎么敢向您要钱?不过,许大夫要是给兄弟们几个神仙套,我倒是对许大夫感激不尽啊。”这官差冲我色色一笑,我恍然道,“这位大哥,明天来保合堂,我多多奉上,兄弟们人人有份。”
  众官差叫了一声好,把我护送到家,一个个抱拳而去。我搂着娘子说道,“我许仙也是杭州城里的名人了,官差都来巴结我,哈哈。”
  娘子在旁不住提醒,要我别得意忘形,小心惹了祸事。看来还是娘子关心我,良师益友,更是终生良伴,我幸福啊。正牌许仙那个傻冒不知道珍惜,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呢?
  第二天,师傅派人来叫我,一起去钱塘县义诊。我到永安堂集合,发现已经有几十个大夫聚集在大堂里,师傅王老通俨然是精神领袖,招呼我说道,“最后一个到齐了,出发。”
  我一吐舌头,原来我是最迟来的。曲向阳师兄微笑着冲我招手,我和他一起乘车,同车的还有师傅和大师兄丘东水。
  “师傅,今天来了好多大夫啊,师傅的号召力真是强!我看师傅自己都可以成立一个医会,和三皇祖师会并肩了。”我拍马屁说道。
  师傅却冷冷一哼,我心说坏了,好像拍到了马脚上。
  “三皇祖师会那些人,整日里就知道变着法儿捞钱,对病家百般敲诈勒索,比吸血的恶鬼还要厉害十倍。嘿,我可不屑做他们那种结党营私的勾当。”
  大师兄微微一笑,不做评论。曲向阳师兄点头附和师傅的观点,我也连忙附和,大声说道,“师傅,我退出三皇祖师会,和他们划清界限!”
  师傅王老通一愣,笑道,“不用,翰文。我也是三皇祖师会中人,你又何必为了为师退会呢?我只不过看不惯他们的行径,已经十几年不参加祭奠和祖师会的活动了。”
  “嗯,师傅,我也要像您一样,当一个德艺双馨的好大夫,绝不堕落成三皇祖师会中的人渣大夫。”我坚定地表态,让师傅大喜,对我的态度立刻亲近了许多,我这个不成器弟子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毕竟有医术的弟子好找,有医德的难寻啊。
  师傅拉着我一路上讨论医德的重要性,我虚心受教,曲向阳师兄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我为何要如此做作。丘东水师兄只是和曲向阳聊天,对我的行为都已经懒得评价。我仗着自己是小师弟,拍马屁越拍越上瘾,对两个师兄在旁毫不顾忌,拍得师傅一路大笑不已。
  “师傅,您说当年您的一个师弟现在是皇宫里的御医官?天哪,师傅,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对师傅第一百次数恭维道,“您的师弟,后学末进都能替皇上治病,您这个师兄的医术岂不已经到了独步天下,一代宗师的地步?难得您不贪恋富贵,心系百姓,大隐于市,替百姓看病解痛。师傅,您是我的偶像,我要向您学习,虽然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成为您这样伟大的医生,但是我会不懈努力的。”
  师傅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翰文,为师没有看错你啊。”此时,一切都在不言中,师傅已经把我当成了亲儿子,看我的眼神简直是从里到外的喜爱。
  丘东水咳嗽一声,对师傅说道,“师傅,已经到了钱塘县。”
  “哦?这么快嘛?”
  “已经一个时辰了,师傅和翰文聊得起兴,都没有注意。”丘东水淡淡说道。
  师傅带头下车,对我说道,“翰文,马上就要开始义诊,要努力啊!不要给为师丢脸,要当一个对得起天下苍生的大夫!”
  看着热血青年一样的师傅王老通下车,背着药箱奔向县城,我心里高兴之极,又成功搞定一个人际关系!
  曲向阳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厉害,把师傅哄得这么开心!”
  “我也是一片小心,两位师兄可别见怪啊。”
  丘东水笑笑,下车走了,也不多说。曲向阳师兄哈哈大笑,和一同走向钱塘县城。到城门口,发现师傅皱眉站在那里,一副忧色。
  “师傅,怎么了?”
  师傅指指守县城门的官军和城门边的告示,说道,“钱塘县今日出现了瘟疫!三百多户人家一早起来,未到卯时,就全家昏迷,口吐白沫,已然死了十几人。县老爷急急出了榜文,我们刚赶到,没有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唉。”
  “师傅,那我们赶紧救人要紧!”曲向阳一听情况紧急,抓起药箱就跑入县城。师傅对我说道,“今日本是为了义诊而来,药材带得数量不多,治疫病的更少。这可如何是好?”
  我沉吟道,“师傅,还是先看看病患吧。我觉得一早三百多人同时得病,这瘟疫有古怪啊!”
  王老通点头,我替他拎着药箱,一起赶到县衙门前。那里已经搭了许多草棚,最严重的患者在家中,较轻的患者在这里集体就医。钱塘县的大夫们架起大锅,熬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正一个挨一个给病人灌下去。
  王老通给几个病患切脉,又看了看他们的指甲和眼睛,奇道,“这不是瘟疫,分明是中了毒啊!”
  我灵机一动,脱口道,“食物中毒?”
  师傅摇头,有些困惑地说道,“好像是蛇虫之毒,可是,这么多人怎么会同时中蛇虫之毒呢?想不通。”
  我被分派到去救治重病的患者,来到一家杂货铺,地保正在这里着急,看见我大喜道,“大夫,您快来看看,老赵一家子快不行了!”
  我连忙大步跑进屋,一家五口躺在床上,三大两小。一个老妇人,估计是老母亲,一男一女是老赵夫妻,还有两个孩子。小的和老人都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快不行了。
  我着急不已,可是怎么挽救他们的性命呢?这次出门只有伶俐鬼跟着我,娘子和小青都不在身边,不能用妖法真气来救命,我翻开药箱,倒出我自己配置的消炎药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们每人灌了两粒。一定要找病因,只有知道病因,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么多人,为什么会同时中毒呢?
  我问地保说道,“中毒的人家,大多住在哪里?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地保回答道,“中毒的人家大都住在南城,吃的东西各家不同,怎么可能是因为吃食呢?大夫,县老爷不是说是瘟疫么?”
  我摇头道,“不是瘟疫,这毒没有传染性,否则发作的这么快的瘟疫,地保你此刻也应该发病了才对。”
  地保一惊,继而也点头道,“说得也是,大夫,中毒只要解毒之后,老赵一家就有救了吧?”
  我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如何解啊?”
  此时,一声惊叫传来,隔壁出了事情。我大步跑到隔壁,进门大叫道,“我是大夫,出什么事了?”
  有个妇人颤声道,“我丈夫突然发了急病,口吐白沫!”
  我赶过去,翻开倒地男人的眼皮,果然是中毒迹象。他嘴里断断续续说道,“茶、茶里,有毒!”
  茶有毒?我回头看桌上的茶壶,一只杯子倒在桌上,茶水流散。用银针一试,果然立即变黑,好厉害的氧化反应,烈性毒药啊。
  我对尖叫的妇人问道,“茶里为什么有毒?难道是——”
  妇人吓得失色,连连摆手,哭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下毒。当家的他每天都喝茶,怎么今天就中了毒啊,当家的,我没有害你啊——”这妇人吓得言语无措,让我更是烦躁。
  伶俐鬼在旁,用鼻子嗅了嗅,低声说道,“许官人,这屋子里似乎还有毒源。”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用银针插到茶叶桶子里试了试,没有毒。又去这家的水缸里一试,果然银针变黑!这一缸水竟然都有毒!
  我赶紧盘问那妇人,说道,“大嫂,你们早饭是否用了水缸里的水?”
  妇人摇头,“我、我没用,我和当家的吃了昨天的剩饭,喝的是豆浆。”
  明白了!竟然是水源有问题,难怪这么多人集体中毒。
  “大嫂,水缸里的水是从哪里打来的?”
  妇人忙说道,“是从南城未名溪中。”
  “大福,”我对伶俐鬼说道,“立刻通知王老通他们,未名溪是有毒水源,让县令封了溪水。”
  大福赶紧跑去通知众人,我掏出一把药丸,塞到地上昏迷的男人嘴里,心里乞求道,但愿能见效,老天保佑。
  记得医院里治中毒的患者,都要洗胃,不知道这个方法现在管用不管用。病急乱投医,说不得也只好试试了。要是能给患者输液,也许会缓解病情。我急得团团转,无意中看见街边长着一丛细细的绿竹,猛然间想到一个主意!


第15章、出诊钱塘县(中)
  治疗服毒,基本上的方法是洗胃。不过水中的毒素霸道,光洗胃恐怕不够,我就索性用灌肠法给中毒的人排毒!叫伶俐鬼帮忙,从青竹丛里砍下十几杆细如手指的竹子,打通竹节,将一头打磨光圆,调配好解毒药剂,准备灌肠手术。
  就在我和伶俐鬼忙活的时候,那个喝茶中毒的男人却醒转过来,一直叫渴。他妻子大喜过望,搂着他一阵大哭,我微微吃惊,这个人明明中毒严重,怎么能自己醒来?难道是回光返照?
  连忙给他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还好,毒性已经减弱。我看看他的脸色,若有所思,拿起茶壶用银针试了试,果然毒性弱了不少。茶能解毒,虽然见效慢,但是确实奏效。我大喜,连忙在药方里又加上茶叶三两,准备用茶叶水洗胃。
  地保得到我的吩咐,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湿漉漉地,说道,“许大夫,按照您的吩咐,东西都捞到了。”
  我让他去捞的不是别的,而是河中的鱼腥草。南方河流众多,生长这种东西的地方也随处可见。鱼腥草功效可以消炎解毒,我把它榨汁提纯,用作灌肠剂。
  “有没有口罩?给我找一个。”我对地保说道。
  地保迷惑问道,“什么是口罩?”
  郁闷,又是一件古代没有的医疗必需品。算了,我让地保找来一块棉布,用白酒浸泡一下,当作口罩带上。有用白酒擦拭了一遍竹管内外,对地保说道,“把这男人的裤子脱了!”
  地保和哭哭啼啼的妇人同时大窘,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大夫,脱裤子?这有伤礼教风化吧?”
  “靠,都什么时候了,要命还是要面子啊?快脱,把他的大腿分开,准备灌肠!”我让伶俐鬼和地保分开中毒男人的大腿,用竹管对准肛门插了进去,心里对这位老兄说道,“对不起,为了活命,也只能委屈你和竹子亲密接触一回了。”用皮囊装上温热的鱼腥草提纯汁,我使劲一按皮囊,把药剂全都射入了患者的大肠里。一阵臭气熏天的咕噜屁声传出,中毒男子呻吟着,排出了青绿色的大便。唉,首战告捷,准备洗胃!
  在给他洗胃的同时,我对地保说道,“照我刚才的样子,去隔壁给老赵一家人立即灌肠、洗胃,不能耽误,否则他们的性命有危险。快去!”
  地保苦着脸问道,“赵家的婆娘难道也要我给她灌肠嘛?”
  我一愣,哈哈笑道,“那就麻烦这位大嫂和地保一起去吧。救人要紧,不能耽误。”中毒男人的妻子看我救了她的丈夫,感激得不得了,忙点头答应帮忙,和地保一起去赵家救人。
  我对伶俐鬼大福吩咐一声,“大福,你去再找鱼腥草来提纯,对了,记得不要用未名溪里的鱼腥草,那条溪水有毒,鱼腥草也不能用了。我去找更多的大夫来帮忙!”
  和伶俐鬼分头行动,我到几家中毒严重的患者家里,二话不说,扒裤子灌肠。吓得照顾病人的亲友街坊都变色不已,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怪异的感觉。这个时候,大师兄丘东水和三师兄曲向阳来找我,看到病人家里大大小小都趴在床上撅着屁股,一根青竹插在雪白的屁股中央,指向天空。我大力用皮囊对准竹管,向病人肚子里灌药。一时间,放屁的臭气,几乎让所有人翻倒。
  “快开窗通风,这屁有毒!”我捂着鼻子急忙说道。
  曲向阳和丘东水大开眼界,大师兄更难得地夸了我一句,“好个突发奇想的灌肠法,确实是医治中毒的一个巧妙方法。”
  曲向阳对我说道,“翰文,快去衙门前,替那里的病人疗毒吧。”
  我们师兄弟三人赶往县衙,一路上我简要说明了灌肠法的要领,两位师兄一听就会,这下我又轻松不少,多了两个帮手。到县衙门前,惊讶发现,这里的病人脸色好转,每人口里含着一片奇怪的叶子,都在休息。王老通满脸惊讶和叹服的神情,恭谨地陪在另一个老头身边,看他用金针刺穴,替中毒的百姓治病。
  这个施针的大夫,一副花白的胡子遮了大半张面孔,双眼眼皮耷拉着,像是个高龄老者。穿着一件破烂的长衫,磨得袖口发白,足上的鞋子也是尘土落慢,邋遢之极。可是王老通对他却没有丝毫轻视神色,越发赞叹地点头,一直跟在他身边。
  丘东水看到病人嘴里含着的草叶,大惊道,“钩吻草!这剧毒的东西,怎么能含在嘴里?”
  王老通此时才回过神来,对我们笑道,“东水、向阳、翰文,你们过来,一起观摩观摩这位老神医的针法。那钩吻草是老神医给众人含服的,以毒攻毒,好本事啊!”
  以钩吻草的毒性,来中和未名溪中的蛇虫毒素,天哪,我终于开了眼界,见识到古代牛叉神医的本事。不由得我对这个老得不像样子的神医产生了极大兴趣,盯着他看个不休。
  老神医也看见了我手里的青竹管,他鼻子一动,似笑非笑问道,“这么臭的青竹管,难道用来通大便不成?”
  靠,这也能猜到,果然是神医。我恭恭敬敬把自己的灌肠、洗胃疗毒法向老神医说明,他手里不停,金针快速刺入病人的经脉大穴,遏制毒素蔓延,对我微微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有了老神医出手,我的灌肠法也不用登场了,不到半个时辰,县衙门前的中毒病人全部救治。王老通长吁了一口气,县令老爷派人来请他去后衙小座,王老通不敢居功,想邀请老神医一起去。可是转过身,老神医已经不见了。
  我对师傅建议道,“中毒患者虽然救治完毕,可是未名溪里的毒素根源还没有完全查明,到底为什么溪水里会有蛇虫类的毒素呢?”
  师傅捻须沉吟道,“说不定是有剧毒之物潜伏在溪水里,未名溪如此大,难以寻找毒源啊。”
  我没有说话,带着伶俐鬼大福独自走了。毒源?到底在哪里。本着实证主义的态度,我决定亲自去未名溪看看。
  顺着东城走到头,远处是一座山,未名溪就是从山中流出的。大福劝我道,“许相公,山中多有野兽瘴气,还是不要进去了。”
  “不查明白毒源,这未名溪水就永远不能喝了。而且,如果毒源感染了地下水,这钱塘县里的老百姓岂不再也没有能喝的水了?不行,一定要进山查明白。”
  这时,背后传来曲向阳师兄的声音,“翰文,好胆色。我陪你进山查开!”
  我大喜,还是曲师兄为人义气,我们准备了火把和食物,以备不时之需,三人一起进山。伶俐鬼大福对保护我的使命是忠实贯彻,神情紧张注意着山里的一切。
  顺着未名溪逆流而上,怪异的征兆越来越多,溪水边死去的鸟兽随处可见,现在树上的鸟儿都不见了,估计是因为溪水剧毒,它们飞到了别处。山林幽静,我掏出一块备用的白酒消毒棉布,给曲向阳,让他当口罩防毒。至于伶俐鬼大福,也装模作样用棉布捂着嘴,其实他是鬼体,根本不怕这剧毒。
  山势转陡,已经没有路。我和曲向阳徒手攀登上山,背后背着食物包袱,我不由得感慨,半个月前我不是也去登山嘛?只是一失足,竟然让我来到了西湖畔,当上了白蛇的相公许仙,生活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啊。
  曲师兄的身手格外敏捷,一点不像一个大夫,倒像个武艺高超的侠客。有时一米多高的石头,他毫不费力就跳了上去,还伸手来拉我。大福也和我一样惊奇,忍不住多看了曲师兄两眼。
  溪流在一道十丈高的山崖下,形成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曲师兄拦住我和大福,沉声说道,“翰文你看,有古怪。”
  瀑布下有个方圆三丈的小潭,此刻潭水了竟然漂满了死去的蝎子,从巴掌大到半尺长,五颜六色斑斓多彩,小潭此时散发阵阵肉眼可见的毒气,潭水带着毒素,飞流下山,这里岂不就是未名溪的毒源?
  瀑布后一声低沉的吼声传出,大福身子一震,拉着我的胳膊大叫道,“快走,有妖怪!”
  飞瀑炸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条三丈长的蜈蚣钻出,张牙舞爪飞扑向我们。曲向阳身形拔地而起,一道寒光自他腰间挥出,狠狠击中蜈蚣的头部。可是蜈蚣巨大的冲击力,把曲向阳直撞下山。
  我看着眼前巨大的蜈蚣,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靠,生物变异么?
  蜈蚣此时竟然说话了,“是你,白蛇妖身边的男人!还有一只厉鬼,嘿嘿,倒可以让本世子塞塞牙缝!”
  不会吧?冤家路窄,也不能这么设计啊。我惨叫一声,听这蜈蚣说话的口气,分明就是小青和娘子对付过的蜈蚣精,那个自称蜈蚣世子的妖怪!蜈蚣精一声长啸,尖利得可以震碎岩石,我捂着耳朵,被大福带着,跳向山下。
  一道血影凌空抽在我和大福胸口,我一阵气血翻涌,落地吐了一口鲜血。大福看我的样子,浑身阴风大作,盯着蜈蚣精,沉声说道,“你敢伤白娘娘的相公,难道你不想活了?蜈蚣精,速速离去,我饶你的性命。”
  蜈蚣精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厉鬼,也敢说大话吓唬我,我看你才不想活了。吃了你!”蜈蚣精作势欲扑。
  伶俐鬼大福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许相公,大福这一辈子最感激两个人,一个是白娘娘,一个是许相公您。您是第一个拿我当个人看的好人!大福走了,许相公保重。”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大福的体内爆发,蜈蚣精惊叫起来,“自爆,厉鬼你疯了!”
  大福飞身冲向蜈蚣精,我听到自爆这两个字,拼命阻止大福喊道,“不要啊,不要死!”
  仿佛太阳一样的光球炸开,可是却没有丝毫暖意,刺骨的冰寒笼罩了百丈之内。蜈蚣精惨叫一声,从光团处跌了出来,浑身被寒冰包裹,冻成了一条冰棍。大福轻轻倒飞回来,我连忙搂住他的身子,可是却感到搂着空气一样,毫无质量。
  “大、大福,你不要吓我,怎么了?”我从背包里掏药丸出来,想往大福嘴里塞,可是药丸穿过他的身体,掉在地上,他根本吃不了。
  “大福、大福,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我抱着渐渐变得虚无的大福,号啕大哭,心里对他喊道,“为什么这么傻,你不该为我牺牲,我根本不是许仙啊!”
  “医治不死病,仙渡有缘人!年轻人,不必伤感。生老病死,天道自然,何必强求?”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竟然是老神医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我抱着大福越发透明的身子,跪在老神医面前,磕头说道,“老神仙,您一定是神仙。救救我的朋友吧!让他活过来,就是减我十年阳寿,不,二十年也可以!三十年也可以!”大福舍命救我,这份情义,我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大福兄弟,你不能死啊。
  老神医摇头道,“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累得逍遥寻不着。许仙,你根本就不该来!”
  我愣愣看着老神医,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可是他能叫出我是许仙,又说了这些奇怪听不懂的话,我已经明白他绝对不是凡人。一声凄然的笑,我搂着大福,悲伤道,“大福,许仙没有本事,救不了你!娘子,小青,还有其它四鬼兄弟,他们一定恨死我了。”
  大福的嘴巴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我的眼泪一滴径直落在他的心口,发出叮咚一声脆响。老神医忽然微笑道,“许仙,真心感动天地,你未必救不了你的朋友。”
  “还有机会?”看着老神医那张带着狡猾气息的老脸,我有些茫然问道。
  “当然,这个厉鬼本来爆发阴气和那蜈蚣精同归于尽,已经是注定魂飞魄散。但是你为他伤心欲绝,流下一滴真心泪,成全他再次凝实魂魄,更脱胎换骨,洗掉一身阴气,此后他就是太乙鬼仙之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神医得意说道,好像是他把大福改造成太乙鬼仙一般,一副功劳不小的样子。
  我和大福同时叫道,“那么吊啊?”
  “大福,你没事儿了?太好了。”我看到大福说话,高兴得忘乎所以。
  “谢谢许相公的真心泪,您是大福的再生父母!”大福这个伶俐鬼,马上就对我奉承起来。
  我高兴之余,突然变色,“曲师兄!他被蜈蚣精打下山去了。”
  老神医摇头笑道,“放心,他没死。现在,他正在我的庙里休息呢。”
  “对了,忘了介绍,在下钱塘县土地公,费三清!”老神医向我一拱手,微笑着带路,向他的土地庙走去。我兴奋地跟着土地公,不时偷看一眼他的身体,这可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神仙啊,虽然是最低级的。呵呵
  就在我们离开后,冰封的蜈蚣精身上金光一闪,冰壳里已经不见了它的身影。一条三尺长的蜈蚣出现在草丛中,艰难地爬向远方。嘴里骂咧咧说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躲到钱塘县这鬼地方,都会遇到对头!白蛇妖,许仙,你们等着瞧!哎哟——本世子不会放过你们——”


第16章、出诊钱塘县(下)
  许仙去钱塘县义诊,一早出门走了。白素贞没有了许仙陪伴,慵懒之极,没有心思开药铺做生意,干脆歇业三天等许仙回来。晌午吃饭,白素贞一阵恶心,没吃两口就放下碗筷。小青在旁笑道,“许仙那呆子不在,姐姐你还装模作样吃什么饭?”说着,小青伸手一招,房梁上一只倒霉的老鼠飞入她手心,被她一口吞下去。
  白素贞摇头道,“青儿,修道先修心,你平常没个人样儿,何时能成大道?唉——”
  小青不满地哼了一声,白素贞皱眉无语,对于小青的任性,她也不能强行干预,否则让小青入了心魔之道,更是可怕。
  转眼过了中午,白素贞一个人在院子里,托着一碟酸梅子,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双目呆呆望着远方天空,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小青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才让白素贞惊醒。
  “姐姐,还没到冬天,你就大白天失神犯困,难道修为退步了不成?”小青咯咯笑着,对白素贞一阵鬼脸。白素贞轻啐一口,拈起一颗酸梅子,射向小青,破空之声比子弹飞行都要尖锐迅疾,直指小青的眉心。
  小青脖子陡然伸长半尺,张口把酸梅子吞进嘴巴,大笑道,“姐姐你真是自找苦果,为许仙生孩子,弄得自己半死不活,还要吃着酸溜溜的梅子,没意思!”
  白素贞佯装怒气,白了小青一眼,“你这
  死丫头,胆子大了,敢嘲笑起我来。过来,让我打三下屁股出气!”说完,白素贞自己都忍不住乐了。小青撩起裙子,真的把屁股凑过来。
  “姐姐笑了,太好了!这阵子你总是闷闷不乐,是不是许仙背地里欺负你了?”小青腻着白素贞,问道。
  白素贞脸色有些异样,对小青问道,“青儿,你觉得端午节以后,相公他是不是变了个人一样?”
  “变了个人?嗯,变得不那么讨厌了,鬼点子多,说话也中听。虽然他总是气我,我却挺高兴,也和他玩抬杠,呵呵。”小青笑道,“看来是姐姐现原形,把他吓聪明了。下次我也吓他一次,说不定他就更招人喜欢了。”
  白素贞伸手轻打了小青一记,笑道,“不许胡说,敢吓相公,我饶不了你。”不过,白素贞的笑容渐渐消失,淡淡地看着远方,说道,“他真的变了,变得会说那些羞人的情话,会在夜里偷笑着吻我,会在早上说爱我一万年。以前,他都不会说这些的。但是,我觉得他有些陌生,有些不像相公了。”
  小青不解问道,“姐姐你糊涂了?照你这么说,现在许仙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难道非让他像过去一样,呆鸟一个,你才高兴?”
  白素贞摇着头,有些迷乱,按着太阳穴说道,“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神仿佛在征兆有事要发生。可是,胎儿影响了我的心卜,总是算不出所以然来。”
  小青道,“姐姐好糊涂,心算不出,就用宝钱龟甲摇一卦看看,不就明白了。”
  白素贞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对小青说道,“去我房间里,把卜具拿来。”
  在桌案上铺开阴阳图,白素贞将六枚开元通宝的铜钱放入百年玄龟甲中,一阵急摇,白素贞的心神也一阵晃动,喃喃乞求着什么,铜钱落案,小青惊叫一声。
  白素贞仔细查看卦象,脸色遽变,对小青急道,“相公有难!青儿快去救他!此去东南一百六十里,钱塘县外未名山!”
  不是白素贞不想亲自去救许仙,奈何她已经有了身孕,不能使用最快速的飞行术,卦象又是急凶临头,不能耽搁片刻,只有让小青马上去营救。小青也被卦象所震惊,许仙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
  顾不得惊世骇俗,小青急转身形,口中喃喃念道,“长虹经天,瞬息千里!疾!”。淡绿的衣裙褪去,一条青苍绿蟒盘身院子中央,身子缩成盘旋一团,猛然发力,朝着东南方向蹿出。
  小青的身子化成一道青色长虹,瞬息划过杭州城上空,向钱塘县投去。百里的距离,瞬息而过,在杭州城上空留下一道青色的长虹轨迹,许多人抬头看天,争睹异像。
  杭州城西王记馄饨铺,是杭州有名的小吃摊子,整日都是人满为患。一位头戴黄色僧帽,身穿黄色僧衣,斜披大红袈裟的和尚,此刻正在低头吃一碗凉粉。其他的食客纷纷抬头观天看青虹异像,他却低头大口吃光碗中的凉粉,抬头轻轻皱眉。就在他抬头的刹那,你便会发现奇异之处,无论你怎么聚精会神,就是无法看清他的面容,更无法看清他的年纪。
  黄衣僧人闭眼感应着青虹中的气息,露出一丝恼怒,提起靠在桌边的九环锡杖,大步流星向青虹所投的钱塘县方向走去。刚走十步,王记馄饨的老板赶上前去,抓住和尚的衣领,大声叫道,“好秃贼,吃凉粉不给钱,还趁我看天的时候偷跑!街坊邻居们,帮忙抓吃白食的恶和尚啊!”
  这一声吆喝,街坊四邻冲出几十人,都是做买卖的生意人,很是团结。黄衣僧人看着青虹淡淡消失,顿足不已,对馄饨摊老板苦笑道,“贫僧金山寺住持法海,施主有话好好说,莫要动粗。”这几句话暗含法力,可是馄饨摊老板毫不为所动,恶狠狠盯着法海,大声要钱。
  法海狼狈掏出荷包,付了凉粉钱,王老板立刻转怒为笑,对法海说道,“大师,一场误会,您别介意,欢迎下次光临。还有,您的荷包上绣的荷花真好看,一看就知道您是位高僧!”
  王老板真正的意思,恐怕是说一看就知道法海是个富和尚吧?法海看看王老板,叹气一声,此人已经入了贪欲之极,佛法对他毫无效果,远不如一枚铜钱的威力。
  拿起九环锡杖,法海向杭州城外走去。青虹妖气已散,无所追查,不过妖气所起的地方,法海却静静看了几眼,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就在伶俐鬼拼死保护我,一番巧合奇遇之下,成就了他的太乙鬼仙体,我们跟着土地公费三清去他的土地庙找曲师兄。小青再到未名山,和我们就错了过去。
  土地庙到了,我大吃一惊,也太破烂了吧?本来只有三尺高的泥庙,连颜色都掉光,半边庙被雨水冲刷得溃散,只剩下一半还算勉强立着。供品没有,倒有几坨鸟屎点缀。
  “土地公公,您这庙宇也稍微寒酸了些!我帮您修个好点的,住着也舒心,就算是报答您救治钱塘县中毒百姓的恩德。您看可好?”我对费三清土地公说道。
  费老笑道,“何处修行不是修行?不必浪费钱财,再说,我在这里的任期也没有几年,下任的土地来了,岂不坐享其成。不成,不成,不能修新庙。”
  靠,这个费老敢情是个损人不利己的神仙,为了让下任也尝尝滋味,宁可自己也住破庙。服了you,费老。
  “你师兄就在那边的大树底下,你去看看他吧。”
  我顺着费老的手指,看见师兄躺在三丈外一颗古树下,前襟上尽是鲜血。我快步跑过去,吓得一惊,师兄他脸色极差。
  “费老,救救我师兄,求求您了。”我对土地公费老作揖央求道。
  “你是大夫,难道还不会救他?”费老盯着我,一字一句问道。我被他盯得难受,可是为了师兄,也只能实话实说,“费老,我不会接骨,师兄他看样子胸骨折断,还受了内伤,求老神仙您救救他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费老神色一正,问我道,“什么条件都答应,我要你的双眼,你也给我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土地公以前不会是在仙界当土匪出身的吧?怎么开这么血淋淋的条件?看着土地公嘲弄的眼神,我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头,血气上涌,张口说道,“一双眼睛算什么,你马上救人,一对眼睛你随意拿去。”
  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凭借一股意气,强自撑着不改口。大福有些紧张,护在我身前。土地公看着我,突然叹气道,“你这个人,对兄弟如此仗义,难得啊难得。嘿,为什么我就没有你的兄弟运气好,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兄弟。”
  看着感慨万千的土地公费老,我似乎感到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讷讷说道,“土地公,您老别伤心。是不是您有个兄弟,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啊?”
  土地公冷冷说道,“兄弟?他不配。算了,还是先给你师兄治伤吧。”土地公走到曲向阳跟前,大袖一挥,拂过他的胸口,一阵骨头咔吧声响,曲向阳咳出一口鲜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土地公对我说道,“你师兄体内真气充盈,看来是个武功颇高的高手,否则凡人之躯挨那蜈蚣精一记尾扫,早就断气了。”
  我心中一阵惊疑,曲师兄竟然是个武林高手?可是,师兄说他不过是猎户家的儿子,七岁就被卖到北番,十五岁时才历尽艰辛回到杭州。他是从何处学得这一身武功的?师傅王老通不懂武功,其他人又是谁教的他呢?我无意中又看了一眼师兄小指上套着的飞鹰指环,心中的疑惑更深。
  土地公掏出酒壶,到破庙边上靠着,自饮自酌,倒也快活。我灵机一动,走到土地公费老面前,笑道,“有酒无菜,实在可惜!”
  “荒山野岭,哪里去弄下酒菜?”土地公费三清没好气说道。
  我拿下包袱,掏出一只带来的烧鸡,恭恭敬敬递给他,说道,“请费老神仙笑纳享用,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
  土地公把我左看右看,促狭笑道,“你如此献殷勤讨好我,是不是对我有所求?”
  我也不隐瞒,恭恭敬敬对费三清磕了八个响头,震得脑袋直晕,诚心说道,“求师傅收我为徒!”
  费三清也没有阻止我磕头,等我磕完,求师之言说完,他一双垂老之目霍然精光四射,看着我问道,“你拜我为师,就要一生追随,不得另投师门,更不得忤逆师傅,须恭听教导。你可答应?”
  我心里兴奋之极,点头答应,这下我就可以学到费老那神奇的医术,金针刺穴,以毒攻毒,想起来就让我兴奋不已。
  可是费老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惊喜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还原。
  费老冲我悠然说道,“徒儿,为师收你为开山大弟子。你须知道为师的来历,吾乃天地灵气之根,太上老君的师弟,太乙三清地圣!”
  “太乙三清地圣?太上老君的师弟!敢问师傅,元始天尊是您的——?”
  “他是我二师兄,通天教主是我三师兄。我是老四,嘿嘿,可是天下只知道老子一气化三清,却不知道我是他的师弟!”费三清眼中怒色一闪即没,不过我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在心里疯狂地大喊,“老子中神仙彩票了,还是头等大奖啊!太乙三清地圣是我的师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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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煮桃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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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希望小学与奶牛(上)
  我还沉浸在歪打正着撞上个神仙师傅的喜悦中,小青急得运功大叫,呼喊声如同一阵狂风刮入我的耳朵,“许仙!许仙!你在哪里?——”
  “别喊了,我在这里。”我捂着耳朵,大声回应道。一道青影闪过,小青飞落在我面前,拎起我左看右看,良久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幸好你没事,否则姐姐要急死了!”
  我听到娘子,忙问道,“青儿你怎么来了?娘子没事儿吧?”
  小青一笑,“算你有良心,想着姐姐,不枉我跑断腿来救你。姐姐没事儿,倒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凶险?”
  我点点头,叹气说道,“冤家路窄,我碰到蜈蚣精了。大福拼死救我,才让我虫口脱险。唉,说来话长,你先过来吃些东西,我们想办法下山,回家后我给你和娘子慢慢讲。”
  小青此时也看见了土地公费三清,费老的牛叉身份我就隐瞒没说,小青这种山林中修炼成形的妖怪,和土地公的关系都不错,三言两语就和费三清攀上了交情。
  “原来你认识峨嵋山的土地公啊?太好了,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以后多多联系,有妖怪欺负你,就报我和姐姐白素贞的名字!”小青大咧咧拍着费老的肩膀,随口问道,“谢谢你帮许仙,对了,你当土地公多少年了?”
  费三清微笑道,“唉,记不清了。我当年在天宫里有些差事,总是误事出错,一路谪贬下来,当土地公的时间也有五百多年了吧?记不清,老喽。”
  小青睁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费老,夸张说道,“你当神仙也太失败了?五百年土地公都可以升为城隍老爷或者月老公公,您怎么还是土地公啊?”
  我训斥小青道,“不许对我师傅无礼,师傅一心奉献,在基层工作五百年,这是多么崇高的无私神仙精神!不懂不要乱说话。”
  小青气不过,要反驳,我突然对她说道,“上次的爆米花好吃不好吃?”
  小青忙不迭点头,我乐道,“想吃的话,就不要和我抬杠,帮忙去找藤条和两根竹子,我来做担架抬师兄下山。”
  爆米花的诱惑果然强大,小青想了想,还是放弃抬杠,去乖乖找藤条、竹子。顺便给娘子发个讯息,让娘子不要担心。在古代,没有手机,所以小青和娘子之间用心念交流的法门,就是最快的通讯方式了。
  我对费老,此时已经应该叫师傅,说道,“师傅,您和我一起下山吧。这小庙实在破烂,我在杭州城西湖边上给您砌一个金壁辉煌的土地庙,这样您就可以时时指导弟子我,弟子也能时时侍奉师傅。”
  费老点头笑道,“我随你下山玩几天,修庙什么的,就罢了。反正一年到头我在庙里也呆不住,盖了也是白盖。”
  “对了,”师傅提醒我说道,“下山之后,你可要请我吃酒。为师的金钱用尽,最近又没有出诊赚钱,囊中羞涩啊。”
  “啊,师傅,您还有第二职业?”我疑惑问道。
  费老理直气壮答道,“当然,要不我哪里有钱买酒喝?在钱塘县北,我开了一个医馆,人人都认识我费三清。”
  难怪师傅会去给中毒的乡民治病,原来他真的是一名大夫!
  用两根青竹中间编上藤条,做成担架,我将曲师兄放上去,对他说道,“担架比较硬,师兄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山下了。”
  曲师兄咬牙点头,气力不继,没有言语。我和大福抬起担架,晃晃悠悠地朝山下走去。到了县南城,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在未名溪边打闹玩乐,我担忧道,“怎么让孩子来这里玩?县老爷没有公告这溪水有毒么?”
  费老撇嘴说,“都是些孤儿,无父无母,有谁会在意他们?唉,县老爷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这些小乞丐死了,也许他更高兴吧。”
  曲向阳躺在担架上,突然扯了扯了我的衣袖,我低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焦急神色,看着我双眼示意,看着那些孩子。我点头道,“师兄,我明白了。”
  转头对小青说道,“小青,去把那些孩子带走,领他们吃些东西,告诉他们溪水有毒,不能在附近玩耍。”
  小青嘟着嘴巴,老大不高兴走了,不过孩子们还是跟着她这外漂亮姐姐去吃东西,离开了未名溪。
  曲师兄艰难说道,“谢、谢。”
  我拍拍曲师兄的肩膀,叹气道,“这些孩子真可怜,今天我们带他们吃一餐饱饭,明天谁又能如此好心呢?”
  大福接口道,“许相公,天底下苦难的人太多了,想当年我们五兄弟也是流落街头,要不是白娘娘收留,我们兄弟此刻早成了十八层地狱里的鬼众。”
  我摇头不已,对曲向阳、大福还有费老说道,“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帮助这些孩子!我看建个希望小学,招他们进来念书,教给他们一技之长,将来他们就可以自食其力,不用流落街头。对,就办个希望小学!”
  大福念着希望小学四个字,喜悦问道,“许相公,这希望小学,就能给钱塘的苦孩子一个希望,是不是?”
  我纠正道,“不是钱塘,而是整个江浙,整个天下。我们要把这希望小学建遍大江南北,让所有的孤儿都有学上有书念,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免费到我们的希望小学里读书,分文不取。”
  费老问我道,“徒儿,你所说的,恐怕要花费无数金钱才办得到。你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师傅放心,这项投资启动的时候投入较大,但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第一批孩子长大成人,有了经济能力,到时向他们募捐,集合众人的力量,一定可以将希望小学开遍天下。还有,我们可以向百姓募捐,更可以向政府申请拨款资助。”
  “政府?这年头的政府可是皇帝老儿一个人的。”费老含笑看着我,似乎有些深意地暗示我什么。
  我坚定说道,“无论想什么办法,我一定会筹集够钱,办起这希望小学。第一家希望小学,就开在西湖边上。到时候,还请师傅您当首任校长,帮忙教育这些孩子。师傅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您不当这个校长,别人都不配当!”
  费老哈哈大笑,说道,“好,我就再兼职当个校长,你可要按时给我发银子,否则为师要到你家里追讨的。”
  就在我一心为希望小学兴奋的时候,担架上曲向阳师兄呼吸平稳下来,带着微笑睡着了。
  钱塘县临近钱塘江,自古大潮危害难平,年年都受水患侵扰。所以,瘟疫、灾荒,总是小规模地爆发。王老通师傅经常组织义诊医团,总算是替钱塘县解决了一些问题。我向县令提出办希望小学,接县里无父无母的孤儿进城读书,县令乐得连连道谢,对我大加褒奖。看来,我真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小青带着孤儿们吃完饭,把他们安排在馆驿里睡觉,总算逃出孩子们的魔掌。那些孩子对小青喜欢得不得了,加上整天街上讨食,对陌生人都不怕,和小青马上就熟络起来,女孩子更争着拉小青的裙子,看个不休。小青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从难民营逃出来,黑一块污一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把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
  小青恶狠狠冲我说道,“许仙,你要是再让我干这种事,我就吃了你!”
  就在这时,一个孤儿小姑娘跑进屋里,扯着小青的裙子说道,“青儿姐姐,我找不到厕所,你带我去吧!”
  小青脸色一僵,忙换上笑脸,低头拉着那小姑娘说道,“小燕儿找不到厕所,就在外面墙根尿尿,没事儿的。”
  那小姑娘怯怯摇头说道,“我娘说过,女孩家不能随处尿尿,一定要到茅房厕所去。青儿姐姐,我想娘了。”
  这小姑娘的话,让我的心都一酸,连忙背过头去,看着窗外。小青带着小姑娘去尿尿,再也没说什么吃人的话。我看着小青的背影,心里笑道,她也是天性淳朴,见不得孩子受苦委屈啊。
  王老通师傅组织的义诊再有一天就结束,我也考虑着,回到杭州城该去哪里租一片地方,当作学堂呢?
  费老从门外晃晃悠悠走进来,躺在馆驿客房的大床上,冲我一招手,嘟囔道,“徒儿,你入了我门下,师傅要教你些本事啊。”
  我看着醉鬼师傅,皱眉摇头,小心问道,“师傅教我金针刺穴可好?”
  哪知费老大摇其头,不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为师是堂堂‘太乙三七地杏’,徒儿学本事,当然要学最好的。”喝得太多,三清都念成“三七”,地圣成了“地杏”。
  我郁闷问道,“那师傅要教我些什么本事啊?”
  费老大笑,“你这小子本领稀松,遇到个蜈蚣精都收拾不了,我就教你一个逃命跑路的本事,腾云术!”
  哇塞,可以腾云驾雾,爽啊。我连忙点头答应,高兴说道,“师傅,您教我吧。”
  “你要学哪种?驾白云、妖云、席云、雨云、五色祥云,随你挑。”费老眯着眼睛,拿酒壶望嘴里大口灌,一边含糊说道。
  靠,师傅不亏是大BOSS级别的神仙,驾云都有这么多种类可以教学。我灵光一闪,对师傅央求道,“我想学速度最快的筋斗云,师傅你会么?”
  “这有何难?筋斗云速度不过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为师教你个更快的,口哨云!一声口哨,云路通天,三千世界,顷刻遨游!”
  耶!我就学这口哨云了。


第18章、希望小学与奶牛(中)
  费老将食中二指咬在口里,吐气吹出一声高亢的口哨。只见空气中一片金光闪过,一朵可爱的元宝形云朵出现在费老身边,围着他一阵打转。我看了羡慕不已,也想去摸摸金色的云,哪里知道它立即躲开,不让我碰。
  费老大笑道,“徒儿,为师的云跟了我这许多年,灵识已开,算是半个精灵了,怎么肯让你碰它的身体?呵呵。你自己招来一片云,自然就可以随意摆弄。”
  我大喜点头,把手指含在嘴巴里,狠狠吹了一声口哨,可是云没有丝毫出现的动静,只是口哨声余音绕梁,震得我耳朵发蒙。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云呢?”我郁闷问道。
  “笨蛋,师傅还没传授你腾云诀,你光吹个口哨就招来云,那岂不天下大乱,人人都能招云了?来,告诉你口诀。”费老眯缝着醉眼,对着我的耳朵一阵嘀咕。我听完,默记了几遍,背熟之后,运起费老所教的腾云诀,吃起口哨。
  体内积攒的为数不多的灵力,在我念动口诀的时候一阵急转,我的身体发热,好舒服的感觉,只听天空中一阵呼啸声传来,一道利箭样的白影刺透窗户,直射我的面前。吓得我一闭眼,再睁开眼时,一朵洁白无暇的小元宝形云,已经停在我的胸前。
  “云,我也有云了!”高兴之余,我脱去鞋子,轻轻站到云上,让它载着我在屋子里巡航了几圈。那感觉,真是飘飘欲仙,爽呆了!
  “徒儿,你脱鞋干什么?”师傅费三清看着我,呆呆地问,一副酒精过量的样子。我没好气地答道,“师傅,不脱鞋,把云踩脏了怎么办?洗云很麻烦的吧?”
  师傅像听了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一阵狂笑,酒壶啪一声摔碎,整个人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吓我一大跳。我使劲扶起师傅,我的云竟然知道帮忙,从底下托起了师傅的身体,送到了床上。我看着云,欣喜道,“好乖的云,真懂事,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就像对待我自己的身体一样细心!”
  白云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围着我转了几圈,嗖一声飞走不见了。我大急,不知道它怎么突然跑了,吹口哨叫它,可是云就是不回来。这时本来已经醉倒的师傅,偷偷在床上笑,对我说道,“傻徒儿,你的灵力耗尽了,云当然就飞走不理你喽。你的这点可怜功力,能招来云都是奇迹啦。算了,这‘啸云诀’是被你糟蹋了。”
  “啸云诀?好威风的名字,以后我的云,就叫‘指啸云’!”我不理师傅费三清的嘲笑,仰天大笑,暗暗发誓,一定要苦练真气法术,积攒灵力,早日和我的指啸云见面!
  义诊期间,我在夜里有偷偷练习啸云诀,招来指啸云,趴在它上面,在钱塘江上一阵疾飞。迎风飞舞的衣襟,翩翩而动,让我看着江心明月下的倒影,陶醉不已。从今往后,我也是会飞的“神仙”了。
  小青知道我学会了驾云,惊奇不已,带着羡慕的语气,酸酸地说道,“相公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姐姐修炼了一千八百年,才勉强能驾云。我现在只是能御风飞行罢了,还没有自己的云。”
  我高兴之余,大方对小青说道,“我教你驾云!”
  小青脸上喜色一闪,紧接着颓然道,“没有用的,土地公教你的是仙术,我是妖,学不了仙术的。哼,不过我就是御风,飞得也比你快!”小青做了个鬼脸,跑去和小燕儿一起玩沙包,不再理我。看来这丫头看我会驾云,有点心理不平衡呢。嘿嘿。
  启程回杭州,我雇了两量大马车,勉强容下二十几个孤儿,小青和曲向阳陪着他们同行。曲师兄的身体恢复很快,回杭州的当天,他已经能坐在车上,不用人搀扶。他对当日的蜈蚣精也未多问,我只是推说那蜈蚣精受了惊吓,自己逃走了。
  伶俐鬼大福偷偷告诉我,他又独自上山查看了一次,蜈蚣精没有死!
  “真的?大福,你可别吓唬我。”我紧张问道。
  大福苦笑道,“我怎么敢骗许相公您。那蜈蚣精的尸体不见了,我看它一定是逃走了。可惜,我自爆的时候没有趁机再给它最后一击,让它逃了。”
  我安慰大福不要担心,其实我心里最担心了,那蜈蚣精可不是野妖精,背景大得很。他的老爸好像是什么法王吧?一个超变态又超强的妖怪,和娘子的实力不相上下,得罪了他,麻烦就源源不断了。不过,我唯一心安的是,拜了费老当师傅,他老人家那么大的来头,应该能罩住我这个开山大弟子吧?
  回到杭州城,任凭我怎么劝,费老就算不和我回保合堂,向我要了一百两银子的飞钱,自己兴高采烈地走了。我追着他大喊,“师傅,我到哪里找你啊?”
  “到有好酒的地方,对了,找我的时候,记得带钱来!”费老一路小跑,消失在楼外楼的方向。靠,这个酒鬼师傅,我现在有点怀疑,他该不会是一个品质恶劣的土地公,编瞎话骗我崇拜他,然后借机敲诈我的银子买酒?
  刚回药铺,娘子已经在大门口相迎,我心疼说道,“娘子,怎么劳你出门迎接,你注意身子要紧!对了,娘子,这些孩子的事,我还要和你商量。”
  简要说了我的计划,娘子目光中带着崇敬,对我说道,“相公,你真的变了。”
  我吓了一跳,小心问道,“我变了?没、没有吧。”
  娘子嫣然笑道,“相公变得有慈悲心肠,更懂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德之心,让为妻佩服不已呢。”
  “哈哈,娘子你别给我带高帽了,我会骄傲的。不过,娘子也是身明大义啊,我还拍娘子反对,这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我故意说道。
  娘子笑道,“行善积德,也是修行。为妻怎么会反对?相公,你想好希望小学的校舍选在何处了么?”
  我沉吟道,“西湖边上最好,但是具体哪里我还没有主意。而且,娘子,哪里去请一个饱学的夫子,来教导这些孤苦的孩子,也是一个问题。平常夫子,我嫌他们水平不够,又过于迂腐;要是有名的大儒,恐怕这谢仪钱又不菲啊。”
  娘子也点头同意,忽然神秘一笑,对我说道,“这饱学大儒,为妻倒是认识一位,保证学识超人,人品出众,而且他不会收一纹钱的谢仪!”
  “哦,是谁这么另类,不要钱白玩?”我惊讶问道。娘子听我说的粗俗,白了我一眼,轻轻念道,“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我也卖弄斯文,摇头晃脑和道,“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说着我还做了一个痛哭流涕的鬼脸,逗得娘子一笑。
  忽然,我醒悟了娘子的意思,大喜道,“娘子,你是说能请到‘梅妻鹤子’的林和靖来给孩子们教书?那就太棒了!”不过,我又皱眉问道,“据说他是个隐士,性格孤僻,就喜欢种梅花,一个人隐居在孤山上,不与人来往。他肯来我们的希望小学么?”
  娘子看着我,惊奇问道,“相公,难道你不知道林和靖已经死了百年之久么?我是去孤山和靖先生坟,请他的魂魄来教书。”
  我心里惊道,坏了,又露出马脚,连忙打岔道,“呵呵,我当然知道他死了,一时忘记,嘿嘿。娘子,他的鬼魂来教书,不会吓着孩子们嘛?”
  娘子一笑,说道,“放心,林和靖先生是饱学大儒,只因生前一段无果因缘,导致执念郁结,不能转生投胎,便隐在孤山上独自修行。百年前,小青和他有一面之缘,青儿出面,定然可以请他出山执教。”
  好,有了最棒的老师,还是不用付工资的免费劳力;有了生员;只要再有校舍,就可以正式让希望小学运作起来!我这么热心办希望小学,心底里也存了一些私心,这些善举可以收买人心,等待我和法海对抗的时候,民心和论会向我倾斜。从长远看,教育投资无疑是在古代最大回报的项目,只要希望小学里的孩子能金榜题名,当了大官,我这个恩师岂不可以桃李遍天下,成为第二个“至圣先师”许夫子!到时候,天底下除了皇帝,谁还能比我的势力大?嘿嘿。
  一边意淫将来的先师圣人梦,全没注意,口水像瀑布一样流出来,娘子红着脸把我推醒,嗔道,“相公,你在想什么啊,一脸下作的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我们生几十个儿子,全家成仙,住在瑶池边的别墅里。娘子,你说好不好啊?”
  娘子听到我的“疯言疯语”,越发脸红,不理我,独自偷笑着去前面药铺招呼客人去了。我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就有病人上门。除了一两个偷偷摸摸来买神仙套的男人,就是一些上岁数的大爷大妈,个个都是揉腰捶腿,抱怨身子不听话,找我来开药。
  送走第五个老大爷,我郁闷地对正在捣药的娘子说道,“白娘娘,我的妻,今天的病人好统一啊,全部是缺钙的症状。”
  娘子听到我的奇怪称呼,摇头苦笑,答道,“相公,你说的缺钙,是不是就是骨质疏松,容易骨折的病症啊?”
  “嗯,那是严重的症状。比较轻的,就是刚才那几位大爷大娘,腰酸背痛腿抽筋,可惜没有巨能钙!”我随口说道。
  “巨能钙?什么东东?”娘子和我呆得久了,也学会了我的口头语之一,出声问道。我听了大笑,答道,“这个东东,可是好东西,不过杭州这里是没有了。对了,娘子,牛奶也可以补钙,让病人多和牛奶就可以预防缺钙了嘛。我真笨!”说着,我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娘子问道,“相公,你喝了牛奶,那小牛喝什么啊?岂不是要饿死哺乳的小牛?”
  我郁闷解释道,“奶牛一年四季都产奶,只要把奶挤出来就可以喝了,不会饿死小牛的。娘子,多虑了。”
  娘子哦了一声,好像还不明白。第二天,我到西湖附近寻找希望小学的建校地址,顺便去街上转了转,看看哪里能有牛奶卖。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杭州这么大的古代大都会城市,竟然没有一家铺子卖牛奶。问遍了所有的牛马市,一个更郁闷的事实出现在我面前,杭州,不,是整个江南,没有一头奶牛!
  我正在家里和娘子一起为了没有奶牛而郁闷,曲师兄来串门,听到我找奶牛,随口说道,“翰文见识确实广博,连北番辽国特有的奶牛都知道。”
  我一拍大腿,笑道,“对了,就是北番辽国!我们去辽国买奶牛,回杭州开个奶牛场,绝对赚钱赚翻了!哈哈,我是个天才啊。”
  曲师兄却泼下一瓢凉水,淡淡说道,“当今皇上下旨封了边关,与北番的商贸来往已经中断,买奶牛恐怕是不行了。”
  啊?点儿太背了,国家政策我可改变不了,难道我的奶牛就这么成为泡影?我还想喝牛奶,自己做酸奶、奶酪和奶油冰棍给娘子吃,难道都成空了么?


第19章、希望小学与奶牛(下)
  曲师兄看我失落的样子,奇怪问道,“翰文,你要买奶牛作什么?”
  我将办奶牛场的想法说了一遍,叹气道,“要是奶牛场办起来,销售牛奶不但可以提高大宋的百姓身体素质,更可以筹集大量的钱,希望小学的扩建就更有保证了。”
  听到希望小学的事,师兄低头不语,我看他似乎作了什么决定一般,对我说道,“翰文,奶牛我可以帮你买到,你要多少?”
  “真的?”我简直想抱住曲师兄大亲一口,兴奋说道,“最好是公母搭配,一头公牛配十头母牛,这样我们自己可以让奶牛产小牛,奶牛场就越来越大了!”
  曲师兄苦笑道,“翰文你说得容易,可是奶牛的个头儿那么大,一次赶十几头牛,不被宋兵盘查,也被辽兵打草围抢去了。我看,一共四头,一公三母,这是我的最大极限。”
  我一咬牙,总比没有强,郑重向曲师兄作揖说道,“这件事就拜托曲师兄了,师兄大恩小弟不敢言谢。”
  曲师兄回礼道,“翰文,你我兄弟情比金石,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不过,我有言在先,帮你是为了孤儿,为了希望小学,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师兄飘然而去,甩给我一个老大的背影。
  我对娘子作个鬼脸,说道,“曲师兄做人就是这么酷,呵呵。”
  娘子微笑道,“相公,奶牛的事情有了着落,我们该去选校址,再上孤山去拜访林先生。”
  “正是,正是,娘子稍待,我去雇轿子!”我几乎蹦着出了药铺,到街边雇轿子,跑出门前还不忘大喊一声,叫醒大睡不起的小青,“着火啦,小青快醒来,救火!”
  小青的屋子里一阵乒乓乱响,她尖声叫道,“哪里着火了?”蛇天性怕火,一听到着火,小青立即惊醒,我这招百试百灵。娘子过去安抚小青,只听见小青又再大喊吃人什么的。我心里大乐,哼着小调逃之夭夭。
  去孤山,要从白堤上过去,必然要经过断桥。此时正值初夏时节,天气炎热,更无从欣赏断桥残雪的西湖胜景,我和娘子分别乘两顶软轿,小青这丫头非闹着要骑马,附近哪里去找出雇的单匹大马给她,幸亏我灵机一动,从磨房雇了头驴子,也算交差了。小青骑驴,开始的时候还抱怨个没完,可是一到西湖,看到轻风拂波、金鲤闲游的悠然景致,她也笑逐颜开,高高兴兴骑着驴子上了白堤。
  “要是小燕儿能跟着来就好了。”小青大声对我和娘子说道。
  “呵呵,青儿和小燕儿的感情可好了,我这个当姐姐的都要吃醋呢。”娘子看着小青,打趣说道。小青大笑,连说吃醋好,狠狠瞪了我一眼,说道,“许相公天天缠着姐姐,都没人陪我玩,幸亏有小燕儿陪我,要不我非闷死不可。”
  我慢吞吞甩出一句,“小青,幸亏有小燕儿来叫你起床,否则你自己非要睡死才是真的。”
  “你——”小青大怒,不过已经到了孤山脚下,她脸色淡淡转了转,竟然生生把骂我的话咽下去不说了。我大感好奇,偷偷问娘子,娘子递给我一个神秘的微笑。
  “相公,在林和靖先生面前,切不可开小青的玩笑。否则小青不饶你,林先生更会生气的。”娘子偷偷嘱咐我说道。
  我连忙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原来小青和林先生之间,有点……哈哈哈。我明白了。”
  娘子叹了一口气,轻吟道,“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林先生是个可怜的痴情人,相公不要伤了他的心。”
  我肃然正色,对娘子说道,“天底下,最让许仙敬佩的,就是这等专情的人。林先生不可怜,而是可敬。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唉。”说道这里,我想起了许仙和白素贞的宿命,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娘子的手,似乎怕她就这么离我而去。
  娘子喃喃念着这句问世间情是何物,一时间三人都默默无言,各有心事。
  孤山上,轿子不能上来,我和娘子、小青缓步上山。这次大福也跟来了,他说当年林和靖对他们五鬼兄弟有恩,他要来请安。我问大福说道,“大福,你们兄弟的道行,怎么说也有五六百年吧?百年前的林和靖如何对你们有恩呢?”
  大福笑着解释道,“相公,世间人死了俱归地府管辖,要是生前执念太盛,成了厉鬼,就像我们五兄弟,便流连与凡间不思投胎。可是黑白无常爷爷却要抓捕我们,有一次我们兄弟俱都落在无常爷爷手里,白娘娘和青姑娘又不在,幸亏林和靖先生向无常爷爷说了好话,才放我们一马。”
  我惊讶道,“林先生不也是一个流连凡间不去的厉鬼么?无常怎么肯卖他面子?”
  娘子笑道,“相公有所不知,百年前青儿化形为人,是照着一个少女模样变化的。哪里知道,竟然和林先生年轻时的心上人一模一样。林先生对青儿害了相思病,青儿也是左右为难,不忍伤他的心。就是因为青儿的关系,林和靖才替五鬼出头,向无常求情。林和靖的大名,在地府也是颇受景仰,且不说无常,就是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就和林和靖先生交好。相公你说无常能不卖他一个面子么?”
  我恍然大悟,原来林和靖就像人鬼两界的大明星,fans众多,难怪他是个厉鬼,还能在孤山逍遥隐居。不过,林和靖的才情我是佩服之极的,虽然我从内心里喜欢晏几道的词章,但是林和靖的咏梅花诗,也是深得我心。高中语文课上,还有大学语文选修,我都最喜欢古诗,尤其对晏、林二人特别留意。这次能见到林和靖,也是一大荣幸。
  天空中白影闪过,一只白鹤翩然落下,梅花已谢,只剩一片青葱繁茂的枝叶,挡住了清冷的和靖孤坟。小青脸上神色越发紧张,步子也小了,有些迟疑地看着娘子,似乎不愿意去见林和靖。
  我偷笑道,“难道是害羞?可是小青的粗大神经,哪里明白害羞的概念。或者——”
  青天白日,孤山上也不止我们三人来游玩,娘子素手轻挥,天空中乌云翻滚飘来,孤山顶上瓢泼大雨哗哗落下。这一下山上就只剩我们了,和靖先生坟前更是完全肃清,大雨连石碑上的污痕也顺势冲去。
  一道森森鬼气透出,仿佛开了一道拱门,将坟墓和外界打开了一条通道,林和靖撑着一把油纸伞,信步走出,看到小青的那一刹那,身子微微一颤,转而对娘子和小青笑道,“白娘娘和青姑娘来访,林逋有失远迎,请赎罪。这位相公,仪表堂堂,生气颇重,不知是何人?”
  林和靖的鬼魂终于露面了,好一个潇洒的书生,乌簪插发,青衫落拓,简直比演偶像剧的明星还英俊!我有些炫耀式地自我介绍说,“在下许仙,是白素贞的老公,呵呵。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林和靖被我说得一愣,半晌都盯着我看个不休,突然向我一作揖,拉着我的手往坟墓里走,说道,“许相公请进来用茶,在下有事相求,请相公教我!”
  看到林和靖这么自来熟,我放下心来也暗暗有些奇怪,对林和靖小声问道,“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许仙一定尽力帮忙,而且,我也此来也是请先生出山,到我的希望小学开课授徒,是我有求于先生才对啊!”
  林和靖摇头道,“好说好说,那都是小事,我求教于许相公的才是头等大事!请问相公是怎么得到白娘娘的垂青,能娶到白娘娘为妻?我对青儿姑娘苦苦追求了百年,她每次见我都是非躲即逃,要不就是不发一言,我若是还有心,也早都伤透碾碎了。唉——”
  林和靖这一声长叹,包含了多少无奈,我听得鼻子发酸,可是也没有办法劝解。如果小青不喜欢他,也不能逼小青去勾引他啊。再说,林和靖喜欢小青不过是因为小青的相貌和他的心上人一模一样,未必就是爱小青这个人,将来他们在一起,未必幸福。
  娘子和小青落座,大福向林和靖请安,径自走到后堂去准备茶水,林和靖也不客气。看来,大福是经常来这里向林和靖问安了,几乎算是半个主人。
  林和靖听完娘子和我说的希望小学计划,半晌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看了小青一眼,走出了坟墓。我不敢出声惊扰这外大隐士,忙跟着出来。
  林和靖走到孤山顶上,指着西湖南边一片松林起伏的山峰,朗声说道,“夜可听松涛,日可观西湖,凤凰山支脉万松山,可以建一处学院,半似出尘半似凡,是个读诗书、济天下的绝妙所在。”
  万松山?万松书院!我大喜过望,如果我来建万松书院,岂不是将来天下闻名的梁山伯、祝英台,也是我的学生?!我连说三个好字,对林和靖再次作揖道谢。
  我暗示性地说道,“林先生,请您出山教孩子们读书,我和娘子、小青也可以经常见到先生,向先生请教学问,请先生不要推辞。孤零零一人隐居孤山,虽然风雅,可是先生午夜梦回,难道不会寂寞嘛?还是有些能说话的知己,方才快活。先生以为呢?”
  林和靖呆呆看着小青在远处的背影,叹气说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许相公,我随你下山!”
  好帅,好有型啊。我看着林和靖嘴角露出笑意的潇洒模样,心里都不平衡地起了嫉妒心理,幸亏我知道娘子对我一往情深,否则我肯定否决这个英俊老鬼当我希望小学的老师。不知道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和林和靖读书的时候,会不会想入非非呢?嘿嘿。
  请到林和靖,我和娘子众人一起欢天喜地下山,我有些担忧地问林和靖先生,“此时正是中午,先生方便在太阳下行走么?”
  林和靖淡然笑道,“多谢许相公关心,我每日给梅花浇水,早习惯了阳光,不碍事。”果然,阳光打在他身上,竟然在地上都拖出了长长的影子。我惊奇不已,这哪里还是鬼啊,和真人都没什么区别。
  小青静静走到林和靖身边,递给他一把伞,冷冷说道,“别逞能,正午的太阳真火毒烈霸道,你那点执念之气,还顶不住太久。”不由得说,将纸伞硬塞进林和靖的手里。林和靖惊喜不已,刚要向小青道谢,小青已经骑上驴跑远不见。
  我伸手拍了拍林和靖的肩膀,笑道,“看来小青还是很关心你的嘛。不要放弃,泡妞就是要有耐力!”
  林和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伞,一副陶醉表情。我暗笑道,大隐士发春,被我全部偷窥到,爽啊。
  我拉着娘子的手,大步走在白堤上,高唱起《单身情歌》,“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第20章、上医疗心治隐疾(上)
  在林和靖先生的大力帮忙之下,希望小学的一期工程正式上马。雇了杭州最好的木工师傅,在万松山半山腰建造一所古色古香的万松书院。林和靖可是大学问家,不但诗词歌赋精通,对建筑也很在行,亲自画设计图组织施工。我白得了一个万事通帮手,乐得每日轻闲。
  今天早上,我带着钱塘县的孤儿孩子们,也就是我希望小学的第一批学员,一齐上街吃早点。娘子和小青可做不了这么多人的早饭,再说让娘子和小青做,我也于心不忍,干脆就出来改善,一律吃肉包子!
  “你们说,许老师对你们好不好啊?”我笑着问孩子们,他们个个异口同声说好。我心里满足之极,看来这思想工作就是要从娃娃抓起啊。小燕儿接着小青的喜爱,俨然已经是孩子王,带着一群孩子在我家玩,还上街四处溜达。因为他们这些活广告,几乎杭州城里的人都知道我要办希望小学了,更有不少老夫子来毛遂自荐当教师。
  我通通委托林和靖先生处理,自己继续钻研医道,时不时跑跑楼外楼,去请教费老法术和医术。师傅他老人家不愧是个有来头的神仙,教我的法术都是娘子闻所未闻的本事,比如“万里迷踪阵”、“天罡一气诀”,还有好多古怪的东西,我都是领悟力极差,学不明白。不过,我最大的进步就是口哨云,也就是我的最爱“指啸云”,现在我可以不落地飞上一个时辰,速度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比飚车High多了。不过我的身体还受不了太快的速度,十倍音速是我的极限。问我怎么测出来的?靠,当然是用距离除以时间啦。
  孩子们吃完饭,去街上玩,我也迎来了第一位看病的病家。居然是我的老相识,保合堂药铺地皮的地主,杭州首富沈明堂!
  “沈大官人,稀客稀客。请里面用茶。”我客气地把他让到里屋,放下帘子,隔绝打扰。沈明堂脸色青红交替,尴尬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我纳闷想道,难道得痔疮了?
  “翰文,好久不见,为兄特意来看看你,最近可好?”沈明堂干笑两声,问道。
  “好,好。托沈大官人的福,生意还不错。大官人今天来,是看病?”我试探着问道,眼睛望他的下半身偷偷瞄了一眼。
  沈明堂嘿嘿点头,问道,“听说翰文要办希望小学,这是积功德的好事,我特意来襄助一番心意。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请翰文收下。”
  我听到有一千两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忙对沈明堂道谢,这有钱人的气魄就是不凡,比不了比不了。沈明堂给了钱,脸色略红了红,低声对我说道,“翰文,你我是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为兄我得了隐疾,想向翰文求医,还望翰文替我保密不要张扬啊。”
  隐疾?这是什么病?我纳闷不已,问道,“沈大官人,能细说一下你的病症么?”
  沈明堂脸色通红,忸怩着不说,我开导他说道,“大官人,讳疾忌医可不成,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不能耽误啊。”
  听了我的话,沈明堂鼓起勇气,贴在我的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我古怪地看着沈明堂,低声问道,“大官人,你的意思是,这几天你发现自己阳痿不举了?!”沈明堂艰难地点头承认,我心里一阵解气,谁叫你对我娘子色眯眯的,活该你得到惩罚。
  不过,都是男人,对阳痿这个东西是最怕最忌讳,也是最无奈。空有千斤力气,也无法让宝贝挺立,多少男子汉成了矮丈夫啊。我拍拍沈明堂的肩膀,安慰他几句,说道,“先做个常规检查吧。”
  检查?沈明堂脸色更红,迟疑不肯。我大笑道,“大官人是想治好病,还是要保存这虚无的面子?男人的命根子可是最重要的,大官人不能分不清轻重啊。”
  让沈明堂解除了心理抵触,我戴上自制的棉布消毒手套,给他做了一个检查,一切正常。我沉吟了一会儿,仔细回忆了当初在成人网站学到的知识,可以百分之八十确诊,沈明堂患了心理性阳痿!他因为焦虑、恐惧、痛苦等等负面情绪,导致了对性爱的信心丧失,进而自我暗示,造成不举。如果要治疗,必须进行心理辅导和心理治疗。天哪,这可是高技术含量的活儿,我行么?我不禁自问道。
  虽然我很不喜欢沈明堂,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病人,有给希望小学捐了这么多钱,出于医德和道义,我都必须救治他。而且,能够突破心理疾病这一大难题,也是当医生的一大荣耀啊!越想就越发跃跃欲试,我回忆了一下脱敏疗法的步骤,笑嘻嘻对沈明堂说道,“这个病嘛,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沈大官人要想治好它,我有个不药而愈的法子,但是大官人你必须无条件信任我,听我的安排,配合治疗。你同意么?”
  沈明堂本来已经是山穷水尽,毫无信心,到我这里寻找最后的解救办法。听说我有办法,而且还能不药而愈,高兴得连连点头。
  我微笑道,“那好,你准备好一百两银子,我们去一个地方给你治病。”
  沈明堂好奇问道,“翰文,我们要去哪里?”
  我大声说道,“妓院,杭州最大最红的妓院!”
  娘子在后厅,听见我大喊妓院,急急出来,手里还拿着刺绣的物件,问我说道,“相公,沈大官人也在,你们要出去么?”
  我看娘子紧张的样子,心里高兴,对她说道,“娘子放心,我是去给沈官人治病,我很乖,绝对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娘子轻白了我一眼,向沈明堂告罪,回了后厅。沈明堂的眼神又有些发呆,盯着娘子的背影看个不停。我暗骂一声,咳嗽道,“沈大官人,该走了。”
  “啊,是,翰文,我们真的去妓院么?”沈明堂红着脸问道。
  “你不会没有去过吧?”我好奇问道。
  沈明堂急忙摇头,“哪里的话,我十五岁就是醉红楼的常客,人称苏杭薄幸人,怎么可能没有去过青楼。”
  我呵呵笑道,“那就劳烦沈大官人带路,我还没有去过呢。这次顺道见识见识!”
  妓院,文雅的名字叫青楼,是一群可怜的女子出卖肉体换来生活衣食的所在。古代有官妓,有私娼,要是说气势大质量高,还是官妓。很多触罪的大臣之女,抄家没入贱籍,就当了妓女。说不定和你睡觉的,就是某宰相的千金,也有可能。所以,古代男子逛妓院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而且那个时代没有性病花柳,所以对妓女这个职业的歧视主要来自道德上的谴责,没有了现代的那种嫌恶的鄙视。
  有人说,古代才子去妓院是去谈恋爱,因为这里的女子才气高又开放,适合自由恋爱。呵呵,今天我不是来嫖娼,更不是来谈恋爱,而是来治病!
  脱敏疗法,就是在病人心理抵触的行为上进行分解,然后逐步让他适应各个分解的环节,以期彻底解开他的心理障碍。打个比方,有人怕捏毛毛虫。脱敏疗法就是先和他聊毛毛虫,让他的心里想像毛毛虫的样子;第二步,让他看毛毛虫,看别人摸毛毛虫,确认无害;第三步,用指尖触毛毛虫,逐渐解开心防;最后,他就可以勇敢地拿起毛毛虫了。
  那么我将要用的方法,也就明了了,让沈明堂和妓院里的女子交流,幻想性的愉悦,然后进行一些亲密地接触,比如:拉手、拥抱、接吻,刺激他的反应,慢慢引导他进入状态。嘿嘿,至于还有一些不方便说的,自然也能猜到啦。我必须充当这个过程的指挥者,让沈明堂彻底放松心理,当然,我也可以全程明窥下来,很刺激哟。
  进了杭州西湖东边三里处的醉红楼,号称西湖第一家,沈明堂极力推崇的一座青楼。我对笑脸迎来的老鸨说道,“劳烦您找个聪明机灵又不怕羞的姑娘来,准备一间宽敞的房间,我要开始治病了!”
  老鸨懵懂之极,呆呆说道,“治病?这里是青楼又不是医馆,怎么治病啊?”
  我不理老鸨的不解,对楼里花枝招展的姑娘喊道,“在下保合堂许仙,为患者治病,需要一名才艺双全的姑娘帮助,花红一百两银子,谁来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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